刘病已笑而不语,知她有所指,也不作辩解,且由她嚣张,“霍夫人既是来见皇后的,皇后在里边,进去便是了,吾尚有朝政处理,就不打扰你们母女相聚了。”刘病已说得好听,极尽客气,可每一句话,每一份微笑,每一分谦让客气背后,皆有他的隐忍,霍显这人,刘病已恨不得立刻将她严惩,可理智告诉他,决不能冲动而为。
毫不知刘病心事的霍显,却以为刘病已这是畏惧霍光,畏惧霍家,才会这般,心中更是得意,高高兴兴便去见女儿,孰不知霍成君听她这段威风后,却是吓出一身冷汗。
“母亲,父亲之语你为何不听,今天下受灾,陛下心中焦急,已避正殿,且一身缟素为天下万民祈福,为何母亲在此时还要这般,母亲可知,霍家势再大也不过是臣子之家,岂能与帝王相提并论,日后若无要事,母亲还是少入宫为好。”其实谁不希望在幽幽深宫之中可以见到娘家人,霍成君也不例外,可是她更怕霍显有一日惹得刘病已将屠刀挥向霍家。
“为娘一番好意,你倒不领情,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先前还不信,而今看来,倒真是白养了你这么些年,你父亲越老越怕事,你是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何可怕的?”霍显不但听不进霍成君的劝阻,反倒是斥责起了霍成君,“天降大灾,灾已成,此时惺惺作态又有何用,难道还能将那裂开的地不回去不成?”霍显越说越有理,也越说越大胆,这边刘病已已被她不知不觉中说成了惺惺作态之人。
有了霍显这一番的折腾,霍成君这几日原本平静的水,却又起了波澜,已至在见到刘病已之时,欲言不语,眼神几番回望相对后,刘病已终是先开了口,“若为你母亲之事,便不必多言。”提及霍显,刘病已显然不愿多谈,更别说霍家要替她求情了。
见刘病已拒谈此事,霍成君无奈却也只能就此作罢,不会自讨没趣地再多提及,有些事,你若不言,也就这么过去,若是较真了,反倒是给自己添堵,便转而望向窗外,“荼蘼花开正好,陛下可能陪成君至御花园走走,成君入宫一月余,却还未与陛下一同赏过花。”
“过了今日你该回椒房殿了,若是喜欢花,椒房殿不正是座花房,四周粉墙皆由椒树花朵粉末制成,带有淡淡芬芳,倒是如了皇后意。”刘病已不知从何时起,对于赏花已无甚意趣,只觉花期不长,红颜易老,而花有来年在盛世,人却只有这一生,说道有来生,来生又是何等虚无缥缈,恍然间忆起,这正是许平君弥留之时所叹之语,苦涩一笑。
一直注视着刘病已的霍成君,将他一举一动皆映在灵动的双眸之中,“陛下公务繁忙,成君自去便可。”语落,霍成君便转身往宫外而去,刘病已却是在此时伸出了手,挽住她的手腕。
“罢了,你回答吾一个问题,吾便陪你赏花,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