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骨伶那大师工造的水晶颅骨,最近可真是多灾多难。
勾逸亡的话语钻进她的耳朵,让其脸上的笑容忽然一下愈发灿烂——这灿烂是由突然绷起的肌肉撑起;
绷得太紧,让颅骨如章鱼被章鱼吸盘抱住的鸡蛋,顺着其上已经损坏的裂痕又一阵“咔嚓咔嚓”的开裂。
数秒,良骨伶才强行放松,弯着的嘴角一张一合:
“勾先生,大骨头刺身饭店的兄弟姐妹向来秉持团结,以及受我们爱戴的祖母也不是威权型的家长;”
“所以,小店接到的所有案子都原原本本地贴在家庭公用的论坛上,哪位家人感兴趣直接接下便是,是完全公开的!”
“我们在后厨忙碌时也会随时交流,即便我最笨的弟弟,大家会全力相助,不会把他排除在任何案子外;至于最聪明的姐姐,待遇上也没什么特别,不会给她特殊安排什么案子!”
律师的笑容渐渐垮下,眸子中饱含怒意:
“所以,勾先生您说我不知情?绝无可能!我不得不怀疑您……你是在怀疑我家的专业水平,或者就是在挑拨离间!”
说完。
她的胸腔仍在剧烈起伏——骨人不需要呼吸,可情绪激动时,构成她本体的细菌会产生惊人的活性,以此让肌肉在兴奋中不受控制地收缩。
左吴有些讶异,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良骨伶这么生气,对自己情绪应该有过专业训练的律师,其逆鳞居然在这里?
他碰了碰良骨伶的脚尖,声音压得很低:“你怎么了?干嘛这么激动?”
良骨伶咕哝,黑珍珠样的眼睛仍死死瞪着优雅的男人:“……我爱我的家人,这是其一;”
“其二,我同胞的数量在整个银河,数目也大概没有过千;”
“以及,咱们生成的血肉无比美味,可本质……本质还是一个太空弃尸场中诞生的细菌,在别的文明不会那么有人权!”
“咱们所有的一切知识都是自尸体残存的记忆中获得,没有自己的文化、自己的土地、自己的文明;唯一拥有的只是从一個菌团中分裂出的彼此家人而已;”
“所以再行内斗?什么时候被人抓走吃光光也不知道!在咱家最好斗的时期,如果谁有一点挑拨离间的嫌疑,我就斩了谁的手!”
左吴有些想笑,斩手?良骨伶情绪激动时确实会冒出一些奇怪的方言:“你真的斩过别人的手?”
律师抱起白生生的胳膊,瞪想勾逸亡的眼睛总算有些游移:“我几个姐姐斩过,至于我……我斩过我自己的,不行吗?”
跑偏逐渐有跑偏的迹象,但只要勾逸亡还扎着良骨伶的眼睛,她就不可能忘记刚才因何而愤怒。
愤怒是必须的,这是骨人从小到大所接受的教育。
正如千年前说起卖国贼,大家就恨不得生啖其肉一样,这是爱国主义在古人心中形成的一种习惯;放在骨人这里,也是为了生存需一遍遍复习和遵守的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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