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观来看,玛瑞卡和勾逸亡他们玩黑洞泥巴的样子,有些像某种神秘的仪式。
勾逸亡领头做,玛瑞卡和夕殉道跟着学,把手上的黑暗一点点揪下,在掌心揉搓,又放回地面围拢,像一个个小小的土偶。
黑色的土偶围坐成环形,又因其内部的畸变在变换形状,不时崩塌不时耸立,像一遍又一遍对空无一物的中心顶礼膜拜。
玛瑞卡保持庄重,可夕殉道却渐渐有些做不下去。
他是纯血人类,在帝联尚且辉煌的彼时,仍是孩童的夕殉道忍受着对同胞的厌恶,远远侍立于看不清面容的皇帝身边,蹭到了远方无数稀奇古怪的种族乱七八糟的跪拜。
此时此刻,因厌恶而在同胞身上感受到的虚幻臭气,在黑色土偶的跪拜中,仿佛又在他鼻头萦绕。
夕殉道撇嘴,捏好了手上最后一個泥人后,将其顺手一丢:“勾逸亡阁下,这样做真能把那压缩银河给找出来吗?看起来和科学可没一点沾边的。”
玛瑞卡依旧低眉认真。
勾逸亡抖了抖,龇牙:
“我觉得没什么问题,还有什么叫科学?行之有效就是科学。你觉得卖相不好,大可跟左吴他的科学家们借俩试管,我们把黑洞装进去一起跳沙锤舞!”
沙锤是一种起源于地球古代的节奏性打击乐器。
夕殉道沉默,几乎可以想象黑洞在试管中摇动碰撞,被他们仨一起拿着,和逝去的无数先祖一样嘶吼着蛮荒的舞步。
先祖起舞是为了祭祀神灵祈求风调雨顺,自己起舞则是为了寻找压缩银河成就一份不会被人打扰的乐土。
横亘人类文明的数万年,夕殉道自己几乎能相当于人类末裔,所做的事情居然和伊始的先祖差不多样,是不是一种循环?
……结果还是需要祭拜。
夕殉道看着这些土偶,知道就连自己义无反顾带着全家来到银心,依仗之一就是自己的气运——这为织褛所给予的祝福。
难道人类从未真正掌握过自己的命运?
夕殉道摇头,这种想法是实实在在的暴论;可惜织褛的祝福不光会让纯血人类讨厌自己的同胞,连带甚至会厌恶历史书上的名字和由人类谱写的故事。
左吴也是,他存在视界中的小说多种多样,却极少有人类的历史题材,更多的是玄幻与修仙之类,那些虚构的仙人在左吴眼中和自己也从来不是一个种族。
这让夕殉道从未好好学习过历史,最多也只是忍着恶心背诵过一些简略的事件,到现在也忘了个干净。
夕殉道忽然有些恐慌,难道从未真正掌握过命运的,只有自己而已?
此时。
离婀王眼见左吴登陆那奇异行星后,行星终于减缓了靠近航道的速度,终于稍稍放心,往星舰这边靠过来。
玛瑞卡依旧认真,其麾下的逝者们分散在星舰的各个角落,虽忙着自己的工作,却无一不觉得各自早已停止跳动的心脏在重新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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