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郁凤,也只能听其自然了。这就叫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该来的总要来,挡也挡不住。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等到一场豪雨降毕,两边重归寂寞,谁都不好意思再鼓捣出什么响动来了。最后,还是耀明先动,郁凤听到那边伟来细微的衣物索索声,以及比平时更加轻盈的脚步。
啊,走了,终于走了。郁凤也要走了,低头红脸在出了茅房。刚走到跨院门,就见耀明从里面走出来。两人走了个面对面,四目相对,脸都红了,耀明说:凤姑娘,你好。
这是他第一次和她搭话,他叫她做:凤姑娘。
你好,李大人。郁凤也是第一次和他说话。李大人的称呼是固定的,所有人都这么称呼他。
简短的对白之后,两人又对视了一会儿,好象要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说,眼神中都有些意犹未尽之感。分开后,心里都不所不甘。
第二天,郁凤就和父亲一起走了。这次离去只是郁家的事,并没有通知李耀明。然而,感受最不堪的,却是耀明。如同郁凤早就在暗恋他一样,李耀明在见到这个姑苏美女的第一面之后,就砰然心动了。
到了苏州之后,耀明的使命就差不多完成了。那个第二十代祖宗,早被他找到。那人还真姓李,是一个教书先生,年纪也就在个三十多岁,穿一身青布长衫,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铁丝边的眼镜。从相貌上看,与父亲李春和曾祖父李洛玉还真有些相似之处。耀明在一家私塾里见到了这位爷,当时就有一股亲切感涌上心头。
当时,这位祖宗正在摇头晃脑地背诵着一篇古文,在他的学馆里,坐着十几个暮气沉沉,脑后一律梳大辫的小童子。学馆位于一个深宅大院的后院,位置相当闭塞,也不够显著重视,这帮师生们在一块无人问津之处,教授并学习着一些无人问津的知识,咿咿呀呀的,像是集体做一个无聊的游戏。
祖宗对耀明的到来感到惊讶。耀明显然是个大人物,不说旁的,单单在苏州地界上置买房产一事,就足以令他成为新闻人物,家喻户晓。祖宗不知道,像这样一个大人物,究竟有何种事体可以与自己扯上瓜葛。耀明做了自我介绍,说事情是这样的,可能您老人家还不知道,其实我们是亲戚,您是我远房的一位大爷。
是吗?祖宗更感惊奇了,我这个穷酸教书匠,不仅和这位锦衣华服,一掷千金的阔爷有关系,而且还是他的什么爷,真是想不到哇。耀明也说是的,我也没想到,可事实就是如此,我们都应该承认事实。祖宗乐得承认这个事实,直觉告诉他,承认了这个事实,对于他来说,可能意味着一个天翻地覆的变化,而且肯定是往好里变。因此祖宗的态度就相当配合,耀明说到哪儿,他就接到哪儿,一拍即合,谈话就相当融洽和省力,第一个照面,就达成了互相拜访住处的意向。
当然是先到祖宗的住处了。祖宗的住处一如他的工作单位,透着无比的穷酸之相,几乎是没有任何陈设的,简单或寒酸到了仅仅够养活一个活人之用。祖宗还没有娶亲,这怎么得了,二十代祖宗到现在连媳妇都没娶上,那十九代从何而来,十八代又从何而来呢。
这真是个天大的发现,太重要了,迫不及待,当务之急,重中之重,是可忍,孰不可忍,无论如何都要先帮祖宗娶上媳妇。否则一切免谈。
其实,祖宗又何尝不想快点娶上老婆哩。这种事情没人会真的不在乎,那种装出来的不在意,那种强作出来的笑,比哭都难看一百倍。耀明拉上祖宗,就到了他新买的宅子里。耀明的本意,想把这套随园赠送给祖宗,他知道,祖宗之所以放着单儿,就是因为穷,没钱。有了这套房子,别说娶媳妇了,就是再娶上几房姨太太也够用。
在随园里,耀明向祖宗说明了自己的意思,祖宗惊喜之余,就是百般的推辞,决不接受。他嘴里有许多现成的词儿,说出来一套一套的:君子固穷,不受嗟来之食;非梧桐而不棲,非练食而不食,非醴泉而不饮;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末取,唯山间之清风与江上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是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之。等等等等,把耀明听得脑袋都大了三圈。
耀明听不太懂祖宗引用的那些个典故,却明白了一个事实,要想把这么一大宗财产赠送给他,不容易。祖宗的骨子里有一股子要强的精神,不肯轻易接受飞来的横财。那么,也只有变横财为顺财,化整为零,一点一点地渗透给他了。
这就构成了耀明接下来的主要任务。耀明要创造一个给祖宗挣钱的机会,让他在不太长的时间内富起来。他根据祖宗的特长,决定在苏州投资建一个大的学堂。当时中国地面上已经出现了大学的雏形,耀明在天津时,还特意去参观过这个中国第一所大学:北洋天津大学堂。从历史教科书上,耀明知道,这就是中国现代化教育的起始。天津有了,苏州就不能有吗?耀明有的是钱,有了钱基本就有了一切,余下来的,就是打点好各路神仙,疏通好各条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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