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李春睡得很香。
一墙之隔的菊英却没有睡踏实。她怎么可能睡得踏实呢,不是人人都有李春这么好的命运,眼下的菊英,正处在人生的十字路口。菊英从小就有唱歌的天赋,小姑娘爱唱歌并且唱得很好听,在家长是件十分光彩之事,就随着她的爱好发展,一路唱下来,进了分区的专业文化演出部。发展的方向定了,而且也培养成才,到了这时候,所有人才发现,这个孩子似乎不太适合搞文艺,尤其不适合登台演出,原因很简单:她不好看。奇怪的是以前她也长这模样,怎么没人发现她不好看呢。原因也很简单,人们对一个听话的爱唱歌的小姑娘的要求,与对一个女演员的挑剔,没有可比性。女演员的作用,有相当大的比重,是让观众,特别是男性观众有视觉享受。赏心悦目是大多数人看演出的必须的需求,所以作为演员,你不用唱,也不用跳,先往台上一站,露个脸儿,就知道你该不该吃这碗饭了。
菊英也知道自己长的不好看,她的领导更知道,但他们都不想让菊英改行,菊英当然更不想改行,原因也简单:尽管菊英长相不好,可唱的太好了。于是领导就只安排她唱,在幕后唱,前面放一个长的好看的摆样子,接受观众的掌声和鲜花。这是菊英不可忍受的,每次演出对她来讲,都无异是精神的苦刑,她隔着大幕听到观众们的欢呼,就像有无数把尖刀在扎心扎肺。她找当官的提意见,当官的答复也简单,要么,就这么演下去,要么,走人。反正观众不喜欢你,我也没办法。我们不养闲人。菊英考虑再三,选择了走人。
于是她就把自己发配到了这里,出租围屋,边缘化的文化人聚居场所,不用上班,没有工作,靠领取生活必需品度日。刚出来的那段日子,菊英心情十分的灰暗,整天无所事事,无聊地打发时光。过了一阵,原来的演出团体又来找过她,说是她走了之后,原来在台上假唱的那个长相漂亮的演员,也受到了观众的轰赶,唱得太难听也不行,光指着脸蛋过日子,也不件容易事。菊英可算是出了口恶气,她当然没有回去,却平添了无穷的信心。菊英想我唱的就是好,这就是资本,是长处,我要琢磨如何利用它,开发它嘛。
这是个很难解的题目,今晚的菊英又陷入了它的困惑和纠结。
第二天,李春起得很早,他有些恢复过来了。平民的生活就是好,养人。他又要回到旧车交易市场唱他的小调了。可惜吉他还在鱼瘦粥那里。鱼瘦粥的屋里显然没有人,不知这家伙跑哪儿去了。这样想着,李春就到菊英处打探,她那里一定有什么乐器的。敲了敲菊英的门,里面传出一含糊的应答之声。过了一会儿,蓬头赤脚的菊英拉开一道门缝,问他什么事儿。李春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想问你借件乐器,上街唱歌去。菊英听罢,立马精神一震:你等我啊,先别走。李春就在院子里闲溜跶,等着她。时间不大,收拾利落的菊英出来了。李春有点吃惊她梳洗的快速,特别是她还化了不算淡的妆,怎么会这么快哩。菊英挎着一把电吉他,还拿了一管长笛:走,咱们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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