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的是个肥胖的中年男子,有着一个特大号的大脑袋,油光发亮,一看就是常年在这一带游荡着的混混儿,不是善茬子。管事的人拿眼上下打量了李春一番,咧开嘴笑了:你小子是能掐呀,还是会算卦,我这正愁找人哩,你就来了。他说话很不中听,可是他这难听的话里,分明透露出一个机会,李春连忙把好听的话跟上:瞧您老人家说的,我哪会什么掐算呀,我是看您老人家慈眉善目的,就像我命中的贵人,这才斗胆动问的。管事的肥胖中年男人听着舒坦,大嘴一咧活像半个瓢似的:好吧,我今儿个也图个吉利,谁叫咱们爷俩有缘分哩,这一堆活就归咱俩了。李春心里一阵地高兴,心说我李春就是有福嘛。
李春就和管事的肥胖中年男人一道,来回地搬起行李来。车站方面要求时间挺严格,必须在早班车发车之前干完。算起来,还有不到一小时的时间,活计是不轻省。李春从来没干过体力活,就是在老围屋居住的时候,也就是当那个所屎官之时,做得也是按电钮,看屏幕的事,像今天这样,当真地动用体力,把小山一般的行李堆搬走,还是头一回。来回跑了不到二十趟,李春的汗就下来了,气喘加速,脚步散乱,看着就有些不支。他想休息一下,却见那肥胖的中年男人脚步如飞,丝毫没有劳累的迹象,再一想金凤母子正等着他拿钱回去吃早饭,这身上顿时就来了力气。心想要挺住啊,一定要挺住。就这样,李春硬是挺过来了。当行李山终于搬掉,李春一屁股坐在行李房的台阶上,再也动不了地方。
肥胖的中年男人走过来,把一沓钞票递给李春,说好小子,行,够材料。李春接过钞票,手不由颤抖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用手接触钱的实体,之前,他只会转账,刷卡,过户什么的。这次,他看清楚了这钱的样子,一沓软软的纸币,早已被无数只手触摸过,不再硬挺,不再光鲜,从纸币的表面上甚至不难看出它都到过哪些地方,有油渍,就是在小吃摊主手里摸过;有汗渍,就是在他这类搬运工怀里揣过,更多的是泥土,那可能就是在街头捡破烂的人口袋里装过。一共是五百块钱。不少了,可以吃一天。肥胖的中年男人说:我是工头,我当然得大头,我得一千,比你多一倍,要是认这个账,明天你就还来。李春千恩万谢地告辞走了。
手里有了这五百块钱,李春回家的脚步就轻快了许多。他又一次尝到了有钱的滋味。有钱的感觉就是好嘛。他的家,就是桥墩下。金凤母子也起床了,也就是从铺在水泥板上的睡袋里钻出来。李春带着她们到一处小吃摊上饱饱地撮了一顿。一边吃,一边讲这顿饭是如何挣来的。金凤听着心里又酸又甜。酸的是,她的男人居然真的败落到如此地步,甜的是,这顿饭是靠劳动得来,她金凤就是爱劳动,就是喜欢吃劳动挣来的饭嘛。吃罢早饭,李春和金凤合计着,要不然,就先回租住围屋去,现在手里有钱了,可以乘坐市内交通。住下了,再做良图,谋个长远打算。金凤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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