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他睁开眼睛,苦笑了一下:
“兜兜转转居然回来了……”
小木梳的伙伴们果然在京城。心神展开,亮起的光点不止一处,大概有四五处。
而最大,最亮的一处,距离他读书的大学相当近,感觉,就是在大学老师们的宿舍区……
“这是要去找导师引路了吗……”
沈乐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先把其余东西弄到手。他循着感应,直奔光点最密集的那个位置,居然是古玩市场。
开着灵眼,一家一家摊子寻找过去,很快,沈乐就叹了口气:
还好他没有进入古玩行业。这个市场,是京城最大的古玩市场了,然而里面的东西,绝大多数都不是真货。
那种被人精心制作,被人长期珍藏,被人仔细赏玩,上面凝聚的特有光芒,比例太小太小,比起他在滨海交易会上看到的还差。
许多青铜鼎,青铜尊,号称是西周的,沈乐敢拿他脖子上的铜片发誓,绝对是上周的!
他一路走,一路看,偶尔问一问价钱。一个摊主自称是明代的竹雕笔筒,品相还行,开价十五万;
一个带着“宣德”款识的铜香炉,品相一般,有点损伤,开价58万;
几个斗彩小杯子,号称明代的,开价五万一个,沈乐稍微迟疑了一下,摊主马上表示,可以降到一万……
这价钱黑得过分了啊!
沈乐摇头而去。他到处观望,时而找一个人少的地方,微微驻足。摸一摸左边衣兜里的小木梳,右边衣兜里的小瓷盒,垂目冥想——
【往前!】
【往前!】
【快到了!】
【再往前!】
靠近了自己的伙伴们,小木梳和小瓷盒们活泼了很多,尤其是小瓷盒,叮叮当当,在他口袋里乱响不止。
沈乐顶着他们的催促,沿着摊位一个个观察,终于停住脚步:
这个摊子,整体就是一张塑料布,就地铺开。塑料布左边堆着几十个小件瓷器,从骨碟到小酒杯,从鼻烟壶到小瓷盒,应有尽有;
右边堆着一大堆碎瓷片,一眼扫过去,青花,粉彩,斗彩,青瓷,白瓷,黑瓷,杂乱无章。
沈乐附身看了一会儿瓷器们,随手指向一个小碗:
“这个怎么卖?”
“兔毫盏,算你三千。”摊主懒洋洋地回答。沈乐呵呵一声,又挪了个方向:
“这个笔筒呢?”
“乾隆的浅绛诗文笔筒,八千拿走。”
沈乐呵呵。这盒子上面有“竹庵”款识,是同治、光绪年间的瓷画大师、刻瓷大师,御窑厂专职画师黎瑛的标记。
但是手法粗糙,显然是仿的。能仿黎瑛的作品,这玩意儿最早最早也是民国的货色,我傻了才信你说是乾隆的!
这摊主说话不老实啊!
又或者,古玩摊主,说话就没有老实的?
他也不说话,将笔筒转过来,指尖在“竹庵”款识上点了点,笑看摊主。那摊主瞪了他一眼,懒洋洋地垂下视线:
“你买不买?诚心买,我给你实价!”
沈乐这才挑了两个粉彩小瓷盒,都是他用灵眼看过,和小木梳拥有相同气息的。老板随意扫过一眼,不太感兴趣地报价:
“大的一千五,小的一千。”
“这盒盖都裂了还要一千五!还有这个,你看看底下都磕成这样了,你还要我一千!”
左右衣袋里,小木梳、小瓷盒们齐齐震动。连小油灯都嗡嗡嗡嗡,在背包里发出只有沈乐能听见的声音:
【呸!】
【才一千五!】
【一千五又不贵!】
【赶快买下来啦!】
【你又不缺这点钱!!!】
沈乐叹了口气,反手拍拍背包。当着摊主,他不好直接和小油灯说话,只好聚集心念,努力和它沟通:
“别喊!”
“能省一点是一点!”
“当初把你买回来的时候,只花了两百块呢!”
小油灯一下子呆住了。好半天,它再次嗡嗡震响起来,一下比一下剧烈,一下比一下委屈:
【两百块!】
【为什么我只值两百块!】
【它们几个买来都花了五百块!】
【你欺负我!】
【欺负我!!!】
沈乐的头更疼了。把你买下来花了两百块,可你吃掉的电费,到现在加起来都超过一万块了啊!
所有的孩子们加在一起,就你花掉的钱最多——当然,也就你最能打……
他不再安抚小油灯,专心讲价。和摊主从两件两千五,砍到两件总共两千块,还不满意,一指旁边的碎瓷堆:
“这瓷片送我几片当添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