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乐咬着牙绣了七八天,终于完成了所有图案和针法的标注工作,就地往后一仰,死也不肯继续干活了。
什么,红嫁衣还没修复完?
什么,还有很多地方需要补绣?需要绣金线?需要钉珍珠?
不知道,不想知道,不要找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到!
红嫁衣不停地翻动,不停地扑腾,凤冠沙沙作响,连短刀都从刀鞘里挣出来半截。
沈乐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不干!我需要休息!需要放松!今天无论如何不继续绣了!——明天也不绣!我要出去玩一圈!”
短刀大怒,从刀鞘里飞出,刀光纵横交错,在保管箱的垫板上划了一道又一道。沈乐冷脸以对:
“威胁我也没用!威胁也别想我干活儿!还是,你们想让我不甘不愿,匆匆忙忙干活儿,把嫁衣绣得乱七八糟的?”
短刀蔫蔫地躺平下去。梳妆盒挥出一阵彩光,落在红嫁衣上,流转生辉,仿佛在细细安慰。
而蹲在旁边看了全场的小木偶,则乖巧跳上前来,先给他倒了一杯水,再挥舞彩袖,柔声歌唱:
“春秋亭外风雨暴,何处悲声破寂寥。
隔帘只见一花轿,想必是新婚渡鹊桥。
吉日良辰当欢笑,为什么鲛珠化泪抛。
此时却又明白了,世上何尝尽富豪。
也有饥寒悲怀抱,也有失意痛哭嚎啕……”
小伶啊,你这是学会新的曲目了吗?
但是话说你选这一段是什么意思啊,虽然红嫁衣是新娘子的嫁衣,可距离它的主人出嫁,已经好几百年了啊!
【可是,我是想安慰你啊……你刚才很烦躁不是吗?】
谢谢,我没有饥寒悲怀抱,我也不至于失意到痛哭嚎啕……
沈乐在小家伙们的哄笑当中落荒而逃。这一次,连角落里常年沉默,不怎么说话的罗盘,也低沉地笑出了声。
幸好天降救星。手机就在这一刻响了起来,沈乐迫不及待地接起,迫不及待地应答:
“嗯,是我……最近有空吗?去趟海龟湾?没问题!明天一早我就过来!”
啊,老海龟又来催了,又到了一个月一趟,去看望小海龟,带着小海龟冥想的时候了。
正好,趁机出去散一天心,一天天的,绣花都要绣成斗鸡眼了!
“别吵我啊!我给你们弄点珍珠去——红嫁衣上不是缺了珍珠吗?”
他赶最早的一班地铁来到滨海,一出地铁口,就有特事局的人来接。到得海龟湾,老海龟一见到他,下意识地往壳里缩了缩:
“您……您这是……”
“别缩了,你这壳是硬的,脑袋缩不进去。”沈乐反射性地先吐了句槽。然后才想到反问:
“我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看着比之前更强了。”老海龟努力点头赔笑。
他一靠近就感觉到了,围绕在沈乐身边的力量,论强度,不见得比上次见面强多少,论质量,却锋锐了很多。
如果上次是一团轻飘飘的雾气,这一次,雾气当中就多了无数细丝,在沈乐周边凝成一张大网。
老海龟甚至有感觉,如果他对沈乐不利,这些细丝随时能变成钢丝,把他割成一块一块的!
“哦,大概吧。”沈乐理所当然地应了一声。他盘膝坐下,让小海龟爬到他膝盖前方,两只老海龟一左一右趴好,淡定开始冥想。
水雾悄然聚集,把他们笼罩在内,沈乐的精神力自然而然蔓延,扫过两只老海龟,忽然一愣,在它身上扫掉一块:
“你身上这是什么情况?”
老海龟:!!!
你干嘛!
要把我切成秃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