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蚕丝这种东西,又不能像金属丝那样,一根根直接焊上……
“那个……老师,我是编外专家嘛……”沈乐不好意思地笑笑。见张老师用力瞪他,他无奈地摊摊手:
“编外专家,这个‘编外’,总要有点真本事的,对吧?”
“……你的真本事就是让蚕丝长到一起?”
“呃,这只是其中一个……”
“再做给我看一遍!”张老师两眼烁烁发光,看在沈乐眼里,这位老师简直想把他一口吞下去似的——甚至不用喝口水润润。
他倒退半步,果然按指示行动:
“我也不是凭空让它们长的,我也要有材料——张老师,您看好了……”
他吸气、吐气、凝神,再一次,身边浮起了奇特的光影。
一只无形的手悄然拿过移液枪,往补绢与画绢的缝隙里滴一滴液体,沈乐一边干活,一边解释:
“这是丝素蛋白溶液……我查过资料,用它补丝织品很好用,我上次补一件嫁衣也是靠它……”
溶液滴下,在一种莫名力量的催动下,包裹住经纬线的两端,然后向前爬伸。
成长、接合、凝固,在张教授反应过来之前,这小小的液滴,已经把两根蚕丝,完全连成了一根。
“原来是这样……”
张教授心醉神迷地盯着眼前的一切。片刻,他转过身,一把抓住沈乐,脸庞上、双眼中,燃烧起一片狂热:
“这法子你能坚持多久?你一天能修好多少丝织品?多大面积,或者是,多少长度的拼缝?能帮我们修吗?
我们的课题组有很多古画,隔壁课题组,还有很多丝织品——”
“冷静,张老师,冷静。”沈乐站在工作台旁边,动也不敢动,唯恐稍微挣扎一下就把老师带倒:
“我当然愿意帮忙的,我肯定愿意。但是,老师,让我来修的话,你们论文要怎么写?”
依靠超能力使断裂丝绸重新生长,修复了破损的古代丝织品?
这样一篇论文只要投稿出去,他们学校,瞬间就能变成整个文物修复界,甚至整个学术界最大的笑话。
更不用说,这种修复方式,其实违反了文物修复的原则:
原始破损痕迹在哪里?丝素蛋白“长”上去了,怎么确认原来的破洞在哪儿?
可逆性原则怎么办?“长”上去的部分,未来如果有更好的修复方式,要怎么消除掉,让文物回复到发现时的原始状态?
张教授只是一时激动,情不自禁。被沈乐问了一问,他很快也想到了这些问题,放开抓住沈乐的手,定定凝视面前丝帛。
转瞬间,无数念头从他的脑海中掠过:
不依靠“编外专家”这种个人能力,引导丝素蛋白生长的的修复方式,怎样用在丝织品修复上?
怎样让丝素蛋白溶液黏附在丝织品上?
怎样让它均匀地黏附每一根丝线,均匀地向前伸展,快速凝固,凝固之后仍然有足够强度?
怎么设计实验方式?真空可以吗?需要在失重状态下进行吗?
或者,从特定的孔洞里,用特定的方式吹风?
之前生产n95口罩的时候,那种熔喷聚丙烯无纺布的技术,能用在这上面吗?
或许他该去找材料学院的人问问,又或许,他该去找生物学院、医学院的人谈谈?
啊,超能力真是第一生产力啊……至少,给科技发展指明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