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她没睡好,这么想着想着,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马车那么颠,倒也没将她颠醒。
“梁刺史,梁刺史?”
梁嫤被人叫醒,才发现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到方城了么?”
车夫在外答道:“还没有到呢,过了晌午了,人车马都累了。世子爷说,歇息一会儿再上路。”
梁嫤哦了一声,揉了揉快要断掉的腰,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浑身酸痛,马车停下来,自然下车活动活动好些。她推开车门,踩着马凳,爬下马车来。
忽见后头并肩走上来三人。
定睛一眼,竟是曾经在仁济堂和她一起医治大头瘟的三位太医。
“原来三位太医也同行啊!梁某有礼了!”梁嫤拱手说道。
孙太医和王太医都笑着回礼,并恭喜梁嫤一下子擢升为江东刺史。最重要的是,她还握有可直言与圣上的权柄,实在令人羡慕。
“当初在仁济堂,见到梁大夫医术高明,以为梁大夫定是位上了年纪的老大夫了,不曾想,竟是如此年轻的小娘子!”孙太医笑着摸着胡子说道。
王太医也在一旁笑着附和。
唯有钱太医,冷哼一声,既不还礼,也不恭喜,翻着眼白,阴阳怪气的说道:“孙太医真是好肚量,若不是她,如今江东刺史怎么也该是孙太医您来任!”
孙太医连忙摆手,“控制瘟疫,我可没有法子,我只会诊脉,医病救人,旁的可是不行。听闻梁刺史向圣人进言控制瘟疫的诸多良策,大受圣人肯定,这才命梁刺史统筹此事!孙某佩服!”
钱太医冷哼一声,瞥了梁嫤一眼,小声咕哝道:“不过是个黄毛丫头,能有多大本事?还不知道是什么人站在背后给出点子呢!”
梁嫤闻言,只略笑了笑,并未理会。
王太医站在一旁,拽了拽钱太医的袖子,钱太医不悦停下了话头。
“梁刺史眼高,见不得咱们,一路同行大半日了,还不知咱们也在随行之列呢!还有什么话好说!”钱太医说完,拂袖而去。
王太医连忙快步追上他,“你说这些做什么……梁刺史虽说年幼,又是女子,但毕竟是圣上亲封的刺史……你……”
“我怎么?我就是看不惯怎样?不就是脸长的好看些?那么年轻,也不晓得字认全了没有?医书看过几本?就敢挑大梁?不自量力!”钱太医愤愤不平的说道,且声音不小。
站着没动的孙太医和梁嫤都听得清楚。
连下马而来的李玄意,都听得一字不漏,侧脸看了那满面愠怒的钱太医一眼。
孙太医一脸的尴尬,“钱太医口无遮拦惯了,在太医院也没少得罪人,但他心不坏,梁刺史莫要与他计较!”
梁嫤点点头,“此去江东,还需我等同心协力,一点小事,我不会放在心上的。只要钱太医在瘟疫控制上,不会耍性子,旁的都好说。”
孙太医连连点头,“不会的,不会的!”
他抬眼瞧见李玄意走来,心知是来找梁嫤的,便冲梁嫤拱了拱手,退走开。
梁嫤回头,正好瞧见李玄意拿着干粮在她身边停下脚步。
“饿不饿?”李玄意将干粮递给她。
梁嫤摇头,“不吃了,这会儿吃饱了,待会儿再给颠出来!”
此去江东乃是有任务在身,不比当初跟着顾家进京之时,不着急赶路,路上怎么舒坦怎么来。马车也跑的慢,自然稳当的多,顾家备下的干粮都是精致的点心小吃食。如今乃是因公务出行,相较起来,自是简陋。
李玄意回头看了眼立在道旁,舒展筋骨的三位太医,低声道:“看来你如今也招了小人嫉妒了?”
梁嫤低头轻笑,“背后嚼舌根乃小人,钱太医可不是背后嚼舌,乃是当着我的面,就差指着鼻子骂我了,算不得小人。”
李玄意闻她语气轻松,且脸上当真是不在意的神色,倒有几分意外,“你竟一点儿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