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不孝子,长本事了是不是?别以为你长大了我就不敢打你了!我是你老子!你是王爷怎样?老子一样要教训你!”荣王口里呼喝着,却是拽着李玄意的衣袖,才能勉强站稳。
李玄意不悦,一抬头便瞧见梁嫤在门口探头张望。
梁嫤尴尬的朝他吐了吐舌头。
李玄意冷声唤道:“春生夏长!将荣王送回荣王府!”
春生夏长应声,跃入院内,快步进了花厅。两人架起醉醺醺的荣王就往外而去。
梁嫤站在门口,看着李玄意脸上僵硬的神色,不知自己是该进去还是该走,改日在谈他们的问题?
李玄意却是轻叹一声,看着她道:“本想给你看的都是我好的一面,今日却让你见到这不堪的一面。”
梁嫤听他语气中,有深深自卑自嘲的意味,心头一滞,迈步进了花厅,“你怎么会这么说,这并不是你的错,咱们谁都没有权利挑选自己的父母。当初遇见之时,我最最狼狈的一面不就已经被你看到了么?就像梁鸿那样的爹,我虽不想要,可我能改变么?”
李玄意拉过她的手,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你如今不是已经将他踢出局了么?次梁非彼梁,多么潇洒!真佩服你当初的勇气!”
梁嫤笑了笑。
李玄意拉着她,行出花厅,漫步院中。
梁嫤轻声道:“今晚的月色真美!”
李玄意点了点头,抱着她,飞身上了屋脊。两人并肩躺在屋顶上,他枕着手,她枕着他的手。举目望着恬淡的月光,稀稀落落的星辰。
他终于缓缓开口,“你心里一定有很多疑惑吧?或许你已经猜到了一些……”
梁嫤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
“我母亲出自博陵崔氏,曾经被称之为京城第一美。外祖父一早便为她定下和父亲的亲事。岂料母亲在曲江池游玩之时,竟遇上便装游逛曲江池的圣上。那时圣上还是太子,圣上对母亲一见倾心,遣人打听了母亲的姓氏,便回去打算求娶母亲。禀了太后才知,他心仪之人竟然已经有了婚约,且那个人还是他的亲弟弟。圣上分外遗憾。但此事不知怎的,就被外祖母知道了。外祖母自然更看好圣上,当时的太子殿下。让外祖父毁掉当初和父亲的定亲,转而将母亲许配给圣上。外祖父自然不肯。并将母亲关在闺阁之中,不许出门。”
“外祖母不甘心,还曾一再劝说母亲。可母亲是从一而终的人,从心底是认定了父亲。她自己也闭门不出,专心备嫁。此事本该就此了了。可父亲母亲成婚之时,圣上也前来道贺。再见母亲,更是勾起当初的心思,当初便念念不忘,却因为兄弟之情约束了自己。大婚上再见,竟一时控制不住自己。圣上在父亲母亲婚宴上喝的宁酊大醉,据说还叫了母亲的闺名。父亲对此耿耿于怀。”
“可大婚之后,太子妃竟时常请母亲前往东宫。父亲一直怀疑,太子妃相请是假,自己的兄长相见才是真。于是便对母亲大为不满。母亲后来得知此事,便推拒了太子妃的邀约,不再前往东宫。后来没多久就发现母亲怀孕了。母亲怀孕那段时间,父亲对她还算体贴。待我出生以后,母亲说,他们也曾恩爱了一段时间。可随着我长大,旁人都说我不像父亲,更有甚者还偷偷说我长相肖似圣上……父亲怒不可遏,认为母亲让他蒙羞。便时常殴打虐待母亲。母亲堂堂荣王妃,竟常常连饭也吃不饱。我幼时不懂事,只见母亲经常默默垂泪,见父亲也不甚喜欢我。我以为是我不够好,便一见到父亲就分外老实更十分乖巧,偶尔也缠着他,以为这样他就会多看我一眼,多看母亲一眼。”
李玄意笑了笑,抬头看着天空的月亮,良久,缓缓吐出一口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