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水井里,一股阴气渐渐浮出水面。出奇的是,这团阴气竟好似没有来由?是凭空出现的。这种情况,以前倒是从未遇见过。
嗤——
一只沁着寒气的手掌抓在水井边沿?这只苍白的手掌上指甲断裂、血肉模糊,像是生生从井底抓上来的一样。
“有活人的味道——”
伴随一声幽幽的鬼叫?一张被黑发覆盖的面孔也缓缓升起,随后是一身素色的白衣。
啪。
黑发覆面、白衣伏地?这女子整个爬出水井?然后用一种诡异的姿势?四肢并用着前行。
她闻到了、她看见了。
前方就有鲜活的生人气息。
她缓缓靠近过去。
李楚睁开眼,静静观察着这只鬼物。
有些奇怪,这鬼物究竟是如何生成的?
那只鬼物也抬眼打量着李楚。
有些奇怪,这人不怕我的吗?
双方就这么对视着,场面一时竟陷入诡异的僵持……
半晌,可能那鬼物觉得自己这样子有些丢脸,觉得自己应该自信一点。
总之她先动了。
她摇晃着脑袋,让猩红的目光从发丝中透出来一线,阴森森地叫道:“我死得好惨啊——”
“怎么死的?”李楚表情不变,回了一句:“展开说说。”
嗯?
女鬼简单的灵智里显然没有记载如何面对这种反应。
于是她又用一个更加森寒的嗓音,吼道:“我等你很久了——”
“哦?”李楚仍旧不悲不喜,反问:“你认识我?”
“……”女鬼彻底怒了。
我从井底辛辛苦苦爬上来,你当我跟你搁这聊天呢?
这一生气,她便四肢齐齐发力,扭曲着身体,飞快地朝李楚冲了过来!
李楚对这种相当于几十只灯笼怪的鬼物自然不会惧怕,但他依旧十分忌惮。
因为……
一旦控制不好力道,就可能毁坏宅子……
这以后可是自家道观。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抽出纯阳剑,小心翼翼地挤出十分之一丝灵力,小心翼翼地递上去,灵力引而不发……
嘭。
鬼物稍微接触到剑尖便嘭然炸开,但浑厚的纯阳剑气在杀死鬼物之后仍旧将地上的青砖炸碎了几块。
“唉。”
李楚默默地叹了口气。
看来自己的微操还有待练习。
可是十分之一丝灵力已经太过微弱了,实在再难剥离出更细小的部分。
针对这种情况……
李楚稍加思忖,觉得或许“稀释”是一个办法。
只是如何将灵力稀释,具体可不可行,还要经过漫长的尝试。
稍后,狐女从屋子里走出来问道:“主人,都解决了吗?”
“嗯,可以跟师傅说一声了。”李楚轻轻点头。
狐女依言,从包袱中取出一尊玉炉,又取出三根长香,在玉炉中插好,引燃。
烟气袅袅。
只见那上行的烟气漂浮了一阵,忽然当空凝结,竟化作了一张缥缈的人脸,并逐渐显露出德云观后院的场景。
槐树、石桌、树下的老道士……
原来这玉炉正是李楚在葫芦洞天里带回来的那件宝贝,且与他后来拿到的一枚法镜可以配套使用。
如今那枚法镜正在余七安的手里,而法镜正对着的物体,都可以通过烟气呈现出来。
但在余七安掌中,法镜显现的却是李楚的样貌。
相当实用的通讯法器。
“师傅。”
看到那张熟悉的满是高人风范的老脸,李楚轻轻唤了一声。
“呵呵,你们这就天黑了啊?怎么样,还顺利吗?”余七安询问道。
“一切都还顺利。”李楚道:“应该很快就可以把德云分观建立起来。”
“那就好。”余七安捻须微笑,“在陌生之地开辟分观,任重道远,还是要万事小心。除了小心邪祟,还得小心同行啊。”
“弟子晓得。”李楚应道。
“对了,临走时候我交给小白三个锦囊,可还保管得好?”老道士又问道。
“在的。”旁边狐女立马点头。
她从包袱里取出三个做工精致的锦囊,举起来给余七安看了看,里面都是鼓鼓囊囊的,不知装了什么。
“为师无法亲自前往,那三个锦囊算是我给你们的一点微薄助力。如果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就打开一个。”余七安叮嘱道。
“当然,如果没事千万不要打开来看。也别一次都打开,省着点用。”
“嗯。”
“另外呢,也别光顾着办正事。”余七安又笑道:“总要注意劳逸结合,没事多出去逛逛。听说去年的十大花魁质量很高啊,花绮罗……袁雅衣……今年应该还会再参加,这在杭州府都是大大有名的,嘿嘿,为师要是年轻二十岁……”
“师傅,香不多了。”李楚看着已经烧了整整百分之一的香头,淡淡地说道:“要不……下次再聊吧。”
“唉……”余七安叹了口气,最后还是说了一句:“无论如何,千万要把我儿子平安地带回来。”
“嗯。”李楚郑重颔首:“弟子一定将郭小宝平安带回德云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