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叔问她教会的事情。
李素宁想了想说:“我对教会了解不多,只知道他们常年在一家四星级酒店包了会场,定期举行活动。现在教会已经渗透到了农村和乡下,很多教友利用业余时间主动走到乡间地头,在村里传播教义,举办慈善活动,免费给老百姓诊病发放东西,在小学里教课。”
我和义叔面面相觑,没想到教会工作做到这么细致,农村包围城市。
我心念一动,问道:“你认识他们在农村的据点吗?”
李素宁想了想:“马如海活着的时候,我曾经跟他下过一次乡,那是教会里的集体活动,大家穿着统一的服装,还有旗帜,敲锣打鼓的,包了大客车到江浦子新村,那里是教会在本市最大的一个农村据点。”
“那地方你还认识吗,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我恳求她。
李素宁看我笑笑:“那地方很远,明天吧,我请一天假带你们去。”
我们十分感谢她。分别之后,义叔问我,你怎么想去那里了?
我说:“义叔,不知道为什么,她一说农村乡下,我突然想起一件事。王庸曾经在梦里几次三番到过一个庄户院,那地方就是在农村啊,我有个匪夷所思的想法,王庸梦里的地方说不定真的存在。”
义叔点头:“小齐,你脑子很机灵,咱们可以去看看,明天一起叫上王庸。”
晚上我给王庸打电话,没告诉他具体实情,只说明天带着他去干一单业务。王庸挺高兴,一个劲地夸我够哥们意思。
第二天一大早,我先到李素宁家去接她和孩子,马如海死了之后,李素宁就不在原来的地方住了,换了一套比较便宜的租房。这个女人知道自己所面临的生活问题,花钱也不大手大脚。我帮她把孩子先送到学校,我们调头去接义叔。
路上,只有我们两个人,李素宁忽然说:“谢谢你。”
我笑笑:“有什么谢的,要说谢,应该我谢你。”
李素宁说:“我现在的世界里只有孩子了,让我放弃这个世界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夺走我的孩子。”她动了情,眼里有了泪花。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地开着车。
李素宁忽然道:“齐翔,你喜欢我的孩子吗?”
这问题问得太突然,我侧目看看她,女人脸腮红润,我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她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我支支吾吾地说:“哦,孩子嘛,蛮可爱的,喜欢。”
她看着我,眼里发着热烈的光,这时车开到单位门口,我屁滚尿流从车上下来,赶紧钻进公司去找义叔。
等义叔出来上了车,李素宁神态已经恢复常态,心平气和像是没有事发生。我不禁心下恻然,女人还真是善于伪装的动物。
我开着车到了王庸家,接上他,我们四个人直奔江浦新村。
这一去可远了,离市区几十公里,走高速也得一个多小时。路上我们四人没有说话,王庸无聊,打开车上的收音机听着交通台。车里的气氛昏昏欲睡,王庸有点焦躁,问我:“老菊,我们这是上哪做业务,怎么跑出去这么远?”
“哦,乡下。”我说。
王庸眯缝眼看看我们:“你们不会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吧,做业务怎么还带着小李?”他指指李素宁。
这时候不能骗他了,我简单介绍说,咱们要去乡下调查马如海生前参加那个教会的据点。
王庸恼了:“你们是不是闲的,我刚清净两天,你们是不是想让我死去。”一说到教会,他马上想联想到出现在梦里的平头男人。
看来这个男人给他造成的心理阴影太大,王庸有些歇斯底里。
我不耐烦:“你能不能踏踏实实坐着,我们就是去看看,青天白日的,能出什么危险。再说了,你现在有心结,不把梦里的问题搞清楚,你还会做噩梦。”
这句话算是说到王庸的心里了,他气哼哼不说话。
终于来到江浦新村,这里靠近大江支流,村里随处可见鱼塘,只是现在天寒地冻,水塘表面结了厚厚一层冰。村里大片大片的土地,长满了杂草,干枯的树杈上还挂着塑料袋,显得非常萧条。
我们下了车,冒着寒风往村里走,很难见到人影。这个村一看就是典型的打工村,年少力壮的都到大城市打工,留在村里的都是中老年和孩子。
我们拦住一个妇女,向她打听教会的情况。
妇女扎着头巾,用浓重的地方话口音说:“没了,人都走了,房子锁的。”
她没多说什么,急匆匆走了,像是被蛇咬了一口,避之不及。
李素宁说:“我认识那地方,我带你们去。”
我们几个人顺着村路向西,走了大概十几分钟,拐过两道院子,来到一大片土地前。李素宁指着远处:“就在那。”
在这片土地的对面,有一片小树林,一栋大庄户院孤零零修在树林旁边,周围没有建筑物,非常空旷。我手搭凉棚看过去,好像没看到什么人,应该是空的。
一看到这个院子,王庸呼吸急促,紧紧拉住义叔的胳膊,哭丧着脸:“叔,我就不过去了。”
“怎么?”义叔问。
王庸呻吟几声,脸色非常难看,牙齿都在咯咯响:“那,那地方就是出现在我梦里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