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善张着大嘴看着我,他吃惊至极,眨眨眼说:“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幽若高兴地拉着我的手:“我就知道你能找来。”
“我还想问问你是怎么回事!”我瞪着藤善,我问幽若:“你们认识?”
幽若道:“我比你早到这个世界很久啦,当然见过藤善。别忘了我是你的崽崽,你身边有什么朋友,我能不知道吗,我们早就认识了。”
“刚才那个不是你吗,怎么回事这是?”藤善疑惑。
我忽然飞出一拳打在他的脸上,藤善踉踉跄跄退后几步,狗场那些大汉蜂拥而上,藤善摆摆手,示意他们下去:“自家兄弟,别闹。”
“你知不知道为了找你,我们付出多少心血,你在这里倒是悠哉悠哉。”我说。
“能不能先把刚才我的疑问解答了再说。”藤善道:“刚才那个你,现在这个你,到底谁是真的谁是假的,你要说不清楚我就当你是假的,当你是梦里衍生出的虚拟,那我就要讨回刚才那一拳的公道了。”
幽若说:“藤善哥,你别闹,刚才的震三和现在的震三是一个人啦,哎呀我也解释不清楚,你们哥俩能不能好好谈谈。”
藤善指着狗场里面的大院:“走,进去聊聊。”
我也不在乎,拉着幽若跟着他往里走,周围大狗狂吠,冲着我们猛叫,拉得锁链嘎吱嘎吱作响。幽若特别怕狗,哪怕是在梦的世界里也是如此,她挽着我的手紧紧靠着我。
“这狗场是你的?”我皱眉。
藤善摇摇头:“不是我的,我在这里玩的比较好,认识很多朋友,这是一个朋友的。”
“那条狗是怎么回事?”我看着远处被大汉拖走的王建祥大狗。
“有人委托我杀了它,前两天把它牵到了这里。”藤善说:“这个人的面子我必须给。”
“为什么?”我疑惑。
我们来到院子里的屋门前,进了房间,光线暗下来,屋里的陈设有点九十年代的意思,还烧着炉子,炉子上坐着开水,有个裹着棉袄的老头正守在炉子前烤火,哆哆嗦嗦成一团。
藤善拍拍他,嘱咐他水开了之后倒点热水过来。
我们到里面的房间坐下,这里避光,屋里十分晦暗,有些阴森。
“说说吧,怎么回事?”他问。
我深吸口气,整理思路,从头开始讲起。从我到烟台调查神识之境开始讲,肉身赴灵进入神识之境,其中发生种种波折,然后在看守所的单间再次赴灵,进入长梦。
等我说完,幽若和藤善都没有说话,藤善本来掐着烟,烟灰老长,他竟然都忘了磕掉。
“原来刚才的你是做梦来的,现在的你才是你自己。”藤善说。
他随即苦笑,揉揉脑袋:“真够复杂的。”
我看着他:“你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对了,难道你也会肉身赴灵?”
藤善看着我,嘴角的苦笑越来越重,表情竟然生出几分绝望。我从没看过这样的表情会出现在他的脸上,知道有重要的事情,轻声问:“你怎么了?”
藤善看着我,神情的绝望让我的心猛地颤一下:“老齐,其实,我已经死了。”
“啊!”我惊得差点跳起来:“怎么回事?”
藤善长舒口气,摸索着桌子上的空杯。这时外面的老头缓步走了进来,手里端着那硕大的长嘴铜壶。
壶里沏好高沫,倒出棕褐色的茶水,他分别给我们的杯子倒满,颤颤悠悠又走了出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这里是梦境不假,可每个细节又是那么真实。梦境是儿子做出来的,但并不属于他,这里已经自成一方世界。
藤善喝了口热水,暖暖身子,紧紧裹裹外衣:“当时在铁椅山的洞里,你我分道扬镳,你脱险而出,可我却压在大山的最里面,活活困住……”
藤善告诉我,当时地动山摇,他丧失了知觉,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困在一个极为狭窄的缝隙里,外面是巨石挡着,根本出不去。他用尽全力推石头却使自己的体力快速流失。
缝隙里没有水没有吃的,又没有光,一片黑暗,他靠着顽强的意志力挺了两天,终于神志恍惚,濒临死亡。
然后他就死了。
死前很痛苦,死的时候却感觉异常轻盈,似幻非幻中他到了梦境世界。
这里的一切都光怪陆离,皆非现实中的情况,他开始以为是进入了阴曹地府,也就是所谓的阴间。可在梦境世界中经历一段时间,又觉得不像。甚至有一段很长的时间里,他甚至以为自己还活着。
听到这里我问:“我们接到你的邮件,是在哪发的?”
“就是在这里发的。”藤善说:“有一个梦境是和现实相仿的一座城市,里面有街道有人群,当然还有网吧。”
他在梦中的网吧尝试联系我们,填写了姚君君的邮箱地址发出去。他做的这一切只是尝试,他没有收到过我们的回信。
藤善告诉我,他在长梦中自得其乐,发现很多好玩的事,比如搞出大破坏也不会有人追究,总而言之,一切世界的规则都似是而非。
直到后来,他分别遇到了两个人,这两个人对他的影响巨大。
一个是儿子。儿子的情况和藤善极为相似,他们两个都是死了之后,“魂儿”来到这个世界里。所以这里是他们的阴间,这种说法也未尝不可。
还有一个人,就是这里的怪物梦魇。它是整个长梦世界里的白血球,也是黑暗警察,它在清理一切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外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