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它们骤然间大变的神色,王安泰心里也跟着打了个突!
难道自己给小哥儿做内应的事儿败露了?
这毕竟是别人家的地盘,人家说不定随便就能看出自个儿不是伪人,而是活人了!
一息之间,王安泰心里转过了八百个念头。
而他周围的几个皮伪人,脸色陡变得木然而冰冷之后,阵阵腐臭就从它们身上猛然爆发了——一个血淋淋的‘罪’字印在了这些伪人脑门上,鲜血从‘罪字’上流淌出,顷刻间淌满数个伪人周身,随后,它们就齐刷刷地倒入脚下斑斓色彩当中!
那片斑斓色彩像是变成了一片沼泽地,任由几具死去的伪人躯壳沉陷下去,从当下的‘人道轮’中脱离!
轩辕坟中!
一具具腐烂的八旗伪人之尸、大秦教洋道士之尸铺满了布满龟裂纹的大地。
从这众多不断消解化无的伪人之尸上,长出了一座座墓碑!
高耸墓碑顶上,‘罪字印’鲜血淋漓!
无数墓碑犹如一道道手爪、一柄柄利剑,不断拔高、上升,抵近向上方交叠轮转的天神六道之轮——
‘皇太子胤礽’站在此岸,隔着那道轩辕血河,看着前方破碎巨壁后呈现出的龟裂大地,目视着一座座墓碑随着伪人之尸的坠落开始‘生长’,引来顶上天神六轮抛下更多伪人之尸,大地上因而长出更多罪字印的墓碑——胤礽面上浮现出康熙苍老的五官。
康熙眼中电光流转:“济尔泰,阿古保!
放更多的人下去,叫它杀!
任它杀!”
他一声令下,顶上交叠轮转的天神六道轮中,顿时有更多的八旗伪人、大秦教洋道士被抛出了天神六道轮!
这些伪人并未死去,它们都还活着,就此被抛至龟裂大地之上,化作了一座座墓碑!
顶有‘罪字印’的墓碑,一时间几乎充塞满了整块龟裂大地!
此后又有许多伪人被抛下天神六道轮,它们跌入那片密集的碑林之中,却未有再度化作墓碑,而是撞在那片碑林大地上,自身被撞得粉身碎骨,因此而死!
甚至还有部分伪人,即便落入那片碑林当中,亦未身死,只是筋骨折断,在碑林间挣扎爬行着,哀嚎不已。
——第一重险关当中的恐怖,似乎蛰伏不出了!
“果然是这样。”康熙神色了然。
此间墓主人设下‘三隔绝’的根本目的,却非是为了叫众生尽皆沦亡,将所有人都杀光灭净——三隔绝的目的,只是为了阻住外人的窥探与打搅罢了。
依此种目的设下的险关,再如何凶险,亦必定有其上限!
康熙今时主动抛下众多伪人,正为了达到在短时间内尽快达到第一重隔绝的上限!
“圣王圣王,内圣外王。
你不能区分内外,如此妇人之仁,又如何能阻住后来者侵扰你之安寝?”康熙神色漠然,他一步跨过那道轩辕血河,迈入了那片密集碑林当中。
碑林当中,尤有许多伪人奋力挣扎着,爬上了墓碑之顶。
它们才爬上墓碑之顶,都未得喘息,便见到‘皇太子胤礽’顶着康熙皇帝的面孔,从远处走来,脚踩在那些爬上碑顶的伪人身躯上,将它们的身躯当作铺路的黄土,从它们的身躯之上踏了过去,穿过了这片罪字碑林!
康熙扭身回望,看着身后那片罪字碑林,眼神若有所思。
——假若自身需要营造寝陵,在地宫中转死为生,便一定不能犯今时轩辕犯下的这种错误,竟专门为后来人留一线生机!
须要将诸事做尽、做绝!
圣王之道,伪善而已!
“走罢。”
康熙回过身去,他向身后侍立的六位满清王公及剩余众多伪人出声道。
众人跪拜应声。
六位满清王公裹挟了诸多伪人,跟从在‘康熙’身后,朝轩辕坟深处走去。
而他们身后,那些未有死在罪字碑林当中,尤还在其中挣扎的伪人们,在无力地叫号了一阵之后,便随着第一重隔绝的规律再度恢复,而沦亡于其中,化作了一道道竖立在龟裂大地上的墓碑。
……
一尊尊香炉堆积在大地之上。
诸多香炉内,仅仅留有少量线香燃烧后,仅剩的‘香尾’,大多数香炉之中,都未有过线香插入留下的痕迹。
轩辕血河从堆满香炉的大地中间奔腾而过。
血河之中,一道犹如浑金铸成的、面容模糊的人影顺河而过。
天顶上,一张张笼在‘烟香积云’中的面孔纷纷睁开眼睛,看着那道纯金人影复又隐入血河之中,它们无声地凝视了寂静流淌的血河一阵,便将目光转向了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