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吃掉干草,意味着回应了诡,
一回应它,
灯笼火带给自身的伪装会瞬间被破去,
接下来面临的问题,就只能是怎么规避这只诡的杀人规律,逃出它的诡异笼罩区了,如此,与送米人以收魂米关押诡的目标不符。
但让苏午内心微沉的,
是今晚这只诡的表现——它竟然探知了狗剩的记忆,
将自身变作狗剩的母亲,
隔着门向狗剩诉说过往!
看方才的情形,
狗剩明显就快被它说动了!
这件事里,
最让苏午觉得可怕的,就是这只诡为何会知道狗剩的过往记忆?能将种种细节都说出来?
它能读出狗剩的想法?
若是如此,
缘何自己的想法,它就读不出来了?
还是说,
它真的拥有狗剩母亲的记忆?
假如它具备了狗剩母亲的记忆,
那么它可以被看成是狗剩母亲的魂灵吗?
——诡究竟是人死后变化的?
还是另有源头?
它们从何而来?
从多次接触诡异以后,这个疑问就渐渐出现在苏午的思维里,在他心里逐渐生根。
但是,
现在他连近距离、长时间接触一只诡都做不到,
何谈探究‘诡因何而生,从哪里来’这种高深的问题?
生物学家想要了解一种动物的进化过程,
必然是要分析生物的各种习性,
近支动物的习性,
以大量样本来建立数据模型,
追本溯源。
追究一只诡的源头,亦必要用到这种方法,不断总结经验,方能窥见一些端倪。
不过现下苏午没有这个条件。
——或许真正学会关押诡的方法后,
他能借此来增长经验。
解开内心的谜题。
窗外,
黑洞洞的天幕下,
老妪身形摇摇晃晃,走到了谭家村的木牌楼下,
她的身形被袅袅升起的青烟覆盖了,
渐渐化无,
融入那碗米粒中。
苏午紧紧盯着那碗收魂米——这次过来以前,师父已经说过了,收魂米若没有再出现米粒不断崩出的情形,就说明诡暂时被困在了米粒中,
但最终结果如何,
依旧得看第二日。
第二日那碗米若出现被蒸熟了、变馊了、发霉了等种种异常情况,
且入手觉得瓷碗冰冷刺骨,
则碗中必定已有诡容纳。
——为何不在当夜看到碗中未出现米粒崩出时,
即去查看碗中情况?
师父答曰:大诡对于自身诡韵的收束控制,比小诡强了太多,它们不经意间溢散诡韵,可以改变收魂米的性质,但这种溢散出的诡韵必定极其细微,
刚开始时几乎看不出改变,
就得等到第二日,才能看到结果。
并且,
大诡刚进入收魂米中,
还未与收魂米的九窍紧密相合,
在感应到其他气息靠近后,仍有挣脱收魂米的可能。
此种时候,绝对不可以‘打扰’它。
木牌楼下的粗瓷碗中,
一把香火忽忽燃烧着,
碗里‘风平浪静’,
不见有米粒崩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