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说着说着,忽然看向沉思的苏午,眼睛放光地问道:“你去过外面吗?”
“不曾去过。”苏午眼神诚恳。
“对啊。”壮汉一边收起墓碑上的米饭,塞进自己的包袱里,一边随口说道,“不过每一道壑和每一道壑的日期不一样。
这道壑今天是九月二十九,说不定下道壑今天就是五月三十——没什么大不了的!
咱们出发吧?”
“出发。”
苏午点了点头,领着壮汉往回走。
壮汉跟在他后头,喋喋不休地道:“兄台你也是很厉害的一个人哩,从红洋楼到这‘馒头山’,中间得经过‘涨退河’、‘寻人墙’,你都能走过来,真厉害啊,真厉害!”
“馒头山……”苏午先前注意力放在其他事情上,听得‘馒头山’此名并不觉有异。
此下再听,却陡生出一种熟悉感来。
他停下脚步,环顾四周——
壮汉也停下来,疑惑不解地问他:“咋了啊,兄台?”
四下里,林木深深。
一座座坟包耸立在缓缓向上的高坡上,鳞次栉比。
藤蔓野草缠绕在那些或由石筑、或夯土形成的坟包上,一座座坟包一直绵延至苏午视线尽头。此般情景,更叫苏午觉得眼熟!
“竟是馒头山?”
苏午低声言语。
“对啊,这里就是馒头山。我家也在馒头山,不过离这里太远啦,倒回去得走好久!”壮汉回应道。
“嗯。”苏午应了一声。
他曾走过这‘馒头山’。
在初入灶班,为诡‘送米’之时,误入过此畔!
“我们想要从此地至于彼地,便须要经过一道道壑,那足下可知道,这里到底有多少道‘壑’?”苏午回过神来,又向那壮汉问道。
壮汉不在意地答道:“那谁能知道?
准得比核桃上的沟壑要多!”
苏午点了点头,他思维转动着,伸手至某处——彼处虚空泛起层层涟漪,一只铃铛被他从那处虚空中抓了出来。
他抓着那只铃铛,轻轻摇晃。
在此方世界中变得生有八条腿,长着颗骷髅头,还顶着一对牛角的‘龙从马本’就在铃铛声中显现了出来。
壮汉看着那出现在苏午身畔的八条腿牛角骷髅马,眼神里满是赞叹:“兄台竟然有这样的奇物?那咱们赶路能更快些了!”
“确实。”苏午翻身上马,又将眼神赞叹不已,偏偏没有多少惊色的壮汉拉上马来,他拍了拍‘龙从马本’的脑袋,在他眼中,龙从马本的脑袋在‘牛角骷髅头’与‘正常白马头颅’之间交替转换一阵,就随着他心中思维落寂而稳定在‘牛角骷髅头’的状态。
“坐好了!”
他叮嘱壮汉一句,将背上一直背着的箱子挂在龙从马本马鞍一侧,旋而驱使龙从马本,往前头的野树林里奔行而去。
八腿鬼马在密林间飞快穿梭,化作一道黑光。
密林前方,一片大水潭弥漫开来,水面上,雾气升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