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月从月蚀城回来的时候,家中再也没有看到任何一个活人。
他的父亲被所谓的暴乱杀死,实则是死在了另一名贵族的手中,暴乱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而且。
这名贵族还以所谓的法令,合理合法的夺走了他们家族世代相传的领地。
年轻的暗月没有能力报仇,他逃离了家乡,刚好碰上了王庭组建新军。
几年后,他就带着军队回来了。
以平乱的名义,将他的仇人屠戮一空。
他亲手。
将仇人家族男女老少,一个不剩杀得干干净净。
故事的前半段,听上去就是一个平淡无奇的复仇故事。
而接下来。
他率领着军队转战一个又一个战场,成为了赫赫有名的屠夫。
他的职责就是镇压那些王国的敌人,无休止的叛乱,将他内心的暴虐和仇恨无休止的宣泄出来。
他就是一个杀人机器,鲜血屠夫。
杀人,
不断的杀人。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发现。
连杀人,连战争都无法平复他内心的暴虐和空缺。
填不平他内心的空洞,还有曾经失去的东西。
深渊血肉星辰之上。
那个曾经担任暗月亲兵的头颅之上,倒映出战争的场景。
只看到战场之上厮杀声阵阵,浑身浴血的暗月一剑捅穿了一个浑身涌动着超凡灵光的披甲蛇人喉咙。
对方滚烫的鲜血滋出,将暗月狰狞的面孔完全染红。
“死!”
“给我死吧!”
“畜生!”
暗月的脸上,丝毫不见后来的文雅。
有的只有暴虐,只有无边的杀意,还有破坏的**。
暗月靠在地行龙的尸山上,就好像从深渊里爬出来的魔物。
“呼~”
“呼~”
他剧烈的喘着粗气,恐怖的目光扫视着战场,看看还有没有能够被他杀死的敌人。
而暗月回过头来,就看见这个头颅的主人竟然扑了过来。
他趴在了刚刚暗月杀死的那个蛇人身上。
然后,竟然在喝对方的血。
更可怕的是还有人与他为伴,和他抢着喝血。
“给我留一点!”
“我的,你这家伙给我让开。”
“找死是不是?”
暗月站了起来,喊住了这些人:“喂?”
“你们在干什么?”
他的亲兵回过头来,看着暗月满嘴鲜血的说道。
“将军!”
“听说喝了他的血就能变强,我想要试下。”
几个人激动不已,抢着将那血喝下去,还用力的吮吸,场面实在是恐怖恶心。
然而这几个人感觉良好,丝毫不自觉。
“真的,我感觉自己好像在变强。”
“吃点他的肉是不是更有用?”
“我吃过普通人的肉,权能者的肉还没吃过呢?”
暗月杀死的是一个权能者,叛军的首领。
军中传说,只要饮下权能者的血就有一定几率能够成为权能者,虽然这只是传说。
如果神话之血这么好提取的话,这么简单就可以运用的话,权能者也不会如此珍贵。
暗月看着自己麾下的疯子,看着战场上的尸骸。
他突然从暴虐的杀意,从疯狂之中惊醒。
在这里没有人,只有一群疯子,一群失去了人性的野兽。
所有人都疯了。
他疯了,他的士兵也疯了。
暗月突然笑了起来,开始是短暂的笑声,然后变得绵连不断。
“哈哈!”
“哈哈哈哈哈!”
“疯子……疯子……都是疯子……”
笑完之后,他突然爆发了。
“够了!”
“够了!”
“够了!”
他突然暴起,拿着剑将那些饮血之人杀得一干二净,他此刻比其他人更像是一个疯子,比那些吃人肉喝人血的家伙还要癫狂。
杀完了人,暗月掩面站在战场上狂笑。
笑声疯狂无比。
终于他放下了手,眼神变得极度可怕。
一切结束后,周围没有任何人再敢靠近他,连他的战友都对他敬而远之。
而暗月也终于在这一天发现。
他真正憎恨的,不是这些人,不是这永无止境的暴乱,也不是自己的弱小和无力。
他真正厌恶的,真正憎恨的。
是这个世界。
是这个将他和所有人都逼疯了的世界。
暗月仰着头,脸上的鲜血都结成了血痂。
“父亲!”
“您说变得够强,就能够制定规则?”
“那么……”
“究竟要变得多强,才能够制定这个世界的规则?”
“究竟要多强。”
“才能摧毁这个让人绝望的世界。”
没有人回答暗月。
年少的时候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想的只是能够多睡一会。
但是当暗月再次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就变得不再一样了。
场景定格在此处,然后渐渐模糊。
可以看到画面里。
暗月的瞳孔里有着无限的怒火。
那不是对于某个人的怒火,不是对于某个人的复仇。
那是对旧秩序的怒火,对这个世界的怒火。
甚至是。
对诸神怒火。
肖注视着这双眼睛,突然发出了一声轻笑。
“看看!”
“这仇恨眼神!”
肖看向了陶瓷小人:“他在仇恨着这个世界,仇恨着诸神。”
“以及,仇恨着……”
“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