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吉祥看到宁王接旨之后,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当然还有一些失望。
人都是矛盾的,若是宁王不接旨,他顺理成章的执行陛下的口谕,将宁王羁押起来,可这样做的话,陛下的声誉一定受到影响,可换个角度想,若是自己主导着废除了宁王藩,那自己在陛下面前就会更有份量,而自己也是大明第一个废除王藩的太监……
大明的太监,往往都有野心…………
曹吉祥将圣旨放在了宁王的手上,而后赶紧变换了另一副面孔,他一脸春风般的笑容,热情的搀扶着宁王的胳膊,想要将其扶起,却被宁王一把甩开。
“滚,休要在这里猫哭耗子,你跟于谦等人皆是一样。”朱奠培站了起来。“本王会上书陛下,请陛下召本王入京,好好的控诉一番你们这种小人。”
“这个吗,就看着陛下是什么意思了,不过宁王,圣旨已发,圈禁之事,也是定居,若是没有陛下的旨意,被官府发现你私自出王府,就是抗旨不尊,立即削除王爵。”曹吉祥笑着说道。
藩王看似尊贵无比,但也充满了很多无奈。
因为他们同样有帝王的继承权,就不允许这些藩王手中掌握一丝权力,他们不能考取功名,亦不能为官为将,就像是养在金丝笼子里的鸟儿,只能看着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天空,却不能震翅飞翔……
他们是太祖高皇帝的子孙,体内流淌着英雄的血液,可他们在长久的困守中,却慢慢的忘记了他们祖宗的辉煌,也忘记了朱元璋开创大明之时对百姓的赤忠与热忱……
曹吉祥与韩雍等人离开后,朱奠培在房间中大发雷霆,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人跪在下面。
“你不是跟本王说,朝廷不敢过问吗,怎么回事,现在圈禁了本王,下一步就是让本王押到京师,再下一步就是去凤阳守祖陵,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着,朱奠培一脚踹向书生,那书生也不敢躲,被踢翻在地,而后又赶忙爬起来,重新跪下。
“殿下,殿下,陛下年幼,按理说朝廷不应该下旨训斥,不然会让天下藩王认为陛下被蒙蔽之嫌,只要朝廷没有任何处罚,宁王府才能到请旨恢复护军,这个流程是没有错的啊,殿下……“
“现在本王听的不是你的解释,本王听的是如何处理眼前之困境。”朱奠培吼了出来。
他可是太祖的子孙,在外臣与太监的面前,低下了自己高傲的头颅,他何时受过这么大的奇耻大辱……
书生想了又想:”殿下,您跟陛下是一家人,他没有理由不信任您,小人听说,陛下喜爱瓷器,殿下不如投其所好,派人去送,并带上奏章,好好的说一番自己的委屈,先将这个圈禁的处罚给拿掉。”
朱奠培听完之后,默默的叹了口气,他忽然想到了灌城乡的百姓,问道:“那些百姓若是老老实实将土地献给本王的话,那他们的日子会更加好过吗?”
宁王藩,太祖皇帝五世孙,皇亲贵胄,不思民间疾苦,欺压百姓,侵占良田,朝野震动,人神共愤之,乃宗族之耻。
圣旨上对他的评价,让他无法释怀。
人神共愤,宗族之耻。
他的傲气就是来源于身体中流淌着的血液,他是大明洪武皇帝的五世孙,他应该是英雄,可此时却成了人神共愤,却成了宗族之耻,却成了无道藩王,甚至还成了不肖子孙。
这比后面的处罚还让朱奠培难受。
这也是他的底线。
“殿下,那些百姓跟着你,宁王府绝对不会亏待他们的……”
“本王,要听实话,实话你懂吗,若是那些百姓都知道跟着宁王殿下能够过上好日子,为什么这么抗拒,韩雍为什么会涉入,朝廷有什么会下旨训斥……”朱奠培的脸色通红,看着这书生的眼中,充满了杀意。
那书生也感觉到了朱奠培的目光,当下赶忙说道:“殿,殿下,小人说实话,卖地是百姓为了活下去最后的一点手段,若是成为了宁王府的佣农,那些管理土地的小人就有机会剥削,克扣,他们的日子会更加难过。”
朱奠培大笑出声:“来人,来人。”
四名甲士进入房间。
“将这个妖言惑众的家伙给本王,本王乱棍打死。”
“是。”说着四名甲士上前拽着书生就往外走去。
“宁王殿下,你是动心了的,你不能杀了小人……”
朱奠培走到了木椅之前,无力的坐下。
“殿下……”赵吉儿一脸担忧。
“不用说了,本王都知道,本王不能上奏,不能诉说冤屈,那个书生只能消失,不然本王不保矣。”朱奠培说完之后闭上了眼睛。
而赵吉儿也是重重的叹口气……
哪个龙子龙孙没有君临天下的野心。
宁王这一支脉与太宗皇帝牵扯颇多,心思更重罢了。
在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的都是一些自认为聪明的野心家,他们有的名声大震,屠龙之术大成,可更多的人却是没有留下一点踪迹,带着他们的野心,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未曾出现一丝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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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