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北京城相比,此时的襄阳城就是另外一副光景。
街头之上躺满了流亡的老弱妇孺,那些壮年人在入城的时候,都不被允许。
几名穿着比较干净的人走在街头,为首的正是襄阳知府马得草,除此之外,都是襄阳府各州县的官员。
这些人看着街头上那些孩子,跟老人,脸上都不好看。
襄阳四十余万百姓,从成化九年开始就没有一年好光景,成化九年涝,粮食减产,成化十年,旱,颗粒无收,之前靠着山,傍着水,勒紧裤腰带还能过活,都想着在成化十一年打个翻身仗,可今年还是天不顺人愿,这个时候,地主家都没有了余量,十余万的百姓没有了口粮,背井离乡,成为了流民。
“知府大人,到了现在,布政史大人,巡抚大人到底是什么章程,要是各府库再不下开府之事,那这百姓要不跑光了,要不就全饿死,”一个年轻的县令开口询问道。
马得草转过头看了一眼这年轻人:“诸位大人的想法,岂是我们这些下属能够揣测的吗,他们肯定有章程的。”
“哼,据下官所知,现在那个武阳候石亨率军经过江夏(武昌),大人们为了自己的前程忙于招待,哪还有心思管我们襄阳,大人,您下令吧,要不襄阳上百个粥棚可都没有粮食了,要是百姓们都跑到了山沟沟里面,这事情可都不是掉脑袋的事情了。”年轻的县令怒声道,他早就不满了。
马的草听完之后,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看着这个年轻人,冷冷的说道:“年轻人不要太气盛,大人们都有难处,只凭着一腔热血是什么事情也办不成的。“
这年轻人冷哼一声,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却被身边的人给挡住。
这年轻的县令叫赵怀安,苏州人士,家中颇有钱财门路,中举之后,就在应天府呆了两年,就被外派到了襄阳为县令,他第一年来的时候,就是成化九年,也是将湖广官府的办事方法给尽收眼底的。
从成化九年第一次遭灾的时候,官员们为了保住自己的前途就没有说实话,本想着下一年就好了,可第二年还是没有好,官员们还是心存侥幸,也没有说实话。
到了今年,秋收的时候,本应该摊牌的,可湖广巡抚这个从京师下来的官员却觉得,皇帝陛下正在大婚,若是将湖广的情况全盘说出,就是在给大明朝抹黑,因此耽误了下来,错过了最后一次坦白的机会。
本来湖广是有着自己的处理方法,先挪用府库的粮食,帮助襄阳度过这次难关,可麻烦事情又发生了,石亨带兵要去云南,眼看就要打仗,那些高官们又开始害怕了,若是朝廷今年要用粮食,运往云南怎么办,对开府的事情,就开始左右摇摆了。
距离年关还有一个月,对于襄阳的百姓来说,这注定是最难熬过去的一年。
街头之上的孩童睁着眼睛,看着从他们身旁经过的官员们,充满了好奇。
一个调皮的六岁男孩,看着这些人,想要爬起来,去朝这些人要点东西吃,却被自己的母亲拽住。
“别猴使翻儿,省着点力气,明天能多排几趟队。”
孩子看着母亲,点了点头,低声应了句:“知牛儿,阿妈。”
而马的草带领着诸多的官员返回了知府衙门,经过一番商讨,最后决定,将城外的十八个粥棚,缩减到六个,这样熬的粥就会少一点,能多坚持几天。
赵怀安听到这话后,简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十八个还不够,现在还减下来十二个,这摆明就是把提出问题的人饿死,就没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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