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在等皇上消气后,诏他回去。
因而昨日夜里,陵泉带着他的令牌突然出现在他跟前,让他带人前来河子山迎接之时,冯守道的魂都吓飞了。
谁都清楚,皇上让谢玄到黔中道历练,就是舍不得责罚他。因此,在他从京城出来后,冯守道就一直关注着皇上和他的动向。而今,他的仪仗还在南蒲郡,人却来了卢阳郡……若是在卢阳郡出了什么差池,就是将他凌迟一百遍,也不够皇上泄恨!
惊惶之中,冯守道连谢玄是何时来的卢阳郡都没有打听,便带着人,急吼吼地跟着陵泉来了河子山,又按他的要求埋伏在了此地。
看到周大人出现时,冯守道一开始还颇有些欣慰。听到高个衙役那些话后,冯守道瞬间惊了,再听到周大人自称是皇上时,他惊恐地想要冲出来阻止,但被陵泉强按着。随后听到周大人叫晋王乖皇儿时,冯守道的心是直往冰窟里掉。最后在那些衙役举枪横刀刺向谢玄时,他再也按捺不住了。
让人射杀了那些狗奴后,他迫不及待地推开陵泉就站了出来。
若非顾忌着谢玄,冯守道站出来的第一次事,就是杀了周大人这个王八蛋。
周大人被冯守道眼中的杀机所慑,惊惶地交代道:“孟柏山就是青溪县宋员外家的赘婿,他想谋夺宋家家业,就以计杀了他的儿子宋章。后怕我问罪,就以两百贯钱收买了我,另承诺夺得宋家产业后,再给我两千贯……”
从孟柏山篡夺宋家产业到陈朝颜揭穿阴谋,再到孟柏山好吃好喝地住进牢狱,使唤他对陈朝颜、陈起阳姐弟杀人灭口,周大人为求自保,全都事无巨细地交代了。
“就为两百贯钱,你就敢罔顾仁义、草菅人命,简直是罪不可恕!”冯守道忍不住又踹了周大人一脚后,满是恨色地让人将他带走了。
过后,又让人即刻去青溪县捉拿孟柏山后,才忐忑地走回来,恳求道:“周大人既能为孟柏山的两三百贯钱,便不辞劳苦追至此处,恐任期三年间所犯罪状不只这一条。微臣自知辜负了皇上信任,罪孽深重,应立刻请辞方是正路,但恳请王爷能给微臣多些时日,让微臣拨乱反正之后……”
“青溪县隶属卢阳郡治下,如何拨乱反正,那是你的事。”谢玄打断他,“本王此番前来黔中道,只为消父皇怒火,这些繁杂事,就不要拿来打扰本王了。”
冯守道恭敬应是。
“不过这个孟柏山,”谢玄哼一声,“小小一个员外府赘婿,就敢收买县令来追杀本王,着实是胆子不小!留他活口带至卢阳郡,本王要瞧一瞧他是不是长着三头六臂!”
冯守道再次恭敬应是。
“另外,”谢玄看一眼围守在周围的郡守府衙役,以玉骨扇轻敲着掌心吩咐道,“找人将本王今日遭遇的一切,大肆宣扬出去,要宣扬到人尽皆知。”
冯守道松上一口气后,又一次恭敬应是。
再不着调的王爷,也不会低眉下首地去叫一个县令父皇。但如果这个人是谢玄,且他是为了借此逼迫皇上下诏让他回京,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冯守道只希望他回去后,能为他美言几句,让皇上在责罚他时,能够宽松几分。
思至此,又见谢玄没有别的事再吩咐,冯守道恭请道:“王爷长途跋涉,必是疲乏又辛苦,微臣已叫人备好酒席和热水,王爷何不先随臣回郡守府,待歇息一日,再行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