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氏姐弟应该是三年前的腊月来的卢阳郡,说是家里遇难,父母叔伯都没了,姐弟一起去近安县投奔外祖,但外祖已不在世,便流落来了卢阳郡城。在街头乞讨吃食时,遇上了银钩柜坊的方掌柜,方掌柜应该是看那石娇儿有几分姿色,便将姐弟俩人领了回去。”王达边回忆边说,“这事郡城里不少人都知道。”
“方掌柜的夫人是个母夜叉,郡城里的人都等着看热闹呢,但等了好些时日,都没动静。方掌柜对外说,已经将那姐弟两人送人,实则是背着他夫人,将那两姐弟偷偷安置在了长柳街。”
“我也是方掌柜将石志偷偷安排到银钩柜坊的寄附柜账房,学习管账之时,才听说。”
“养外室这种事,有些家底的人家几乎都有,我也就闲暇之时遇上方掌柜了,口头上笑闹几句,对那石氏姐弟,倒是没有怎么关注过。”
陈朝颜想一想后,又问:“方掌柜将石志安排到寄附柜账房时,他夫人没有闹吗?”
“好像是没有闹,”王达不怎么确定地说,“也不知道方掌柜是如何安抚的。”
“那石娇儿和石志是何身份,王大人可知道?”陈朝颜问。
“还真没有注意过。”王达回复一句后,又立刻道,“陈姑娘若想知道,回头我可指使人去查一查。”
陈朝颜点一点头,“查吧。”
说话间,几人已经走到殓房。
殓房内的孙老头听到声响,从窗边探出头来。看到陈朝颜,他双眼一亮,便迅速迎了出来,“就知道陈姑娘你会过来,石氏姐弟的尸体我一早就摆好了,就等着你来。”
王达意外地看两眼陈朝颜后,笑道:“我说尸体怎么一直摆着不收,原来是为了等陈姑娘。”
孙老头嘿嘿笑着巴望着陈朝颜,没有接话。
陈朝颜看着孙老头眼里的火热,默默地将他也划出嫌疑人的范围后,说道:“那就走吧。”
月见站着不动。
陈朝颜了然道:“你就在这里等我,孙伯……”
“我来吧。”孙老头才在身上擦了两把手,王达就先他一步从月见手中接过了轮椅。
月见有些不喜王达,说不清是什么原因。但往殓房看两眼后,她还是畏惧地缩回了脚,只道:“我就在门口候着,陈姑娘要有什么事,喊我一声就行。”
陈朝颜应好,由着王达将她推进了殓房。
殓房中,石娇儿和石志并排躺在两张用长板凳架起来的木板上。长板凳不高,大概十三寸出头,加上木板的厚度,也最多十三寸半。看样子是为方便她而特意准备的。
尸体都是解剖过的,还没有缝合。
石娇儿是在方掌柜被带进郡守府时,上吊自尽的。而方掌柜被带进郡守府,是昨日的酉时正前后,发现她自尽,是在丑时正左右。中间隔着四个时辰,这个时间的尸斑正处于沉降期。从白绫下来到此刻,差不多又隔着四个时辰,尸斑在这个时间段属于扩散期。
陈朝颜跟着尸斑在各个时间段的表现,仔细地检查完石娇儿的尸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后,才将目光聚到她的脖子上。
脖子上的索沟同案宗上记载的一样,依旧没有异常。
陈朝颜便又看向她的内腔。
同样,也没有异常。
陈朝颜故作思索状,实则看向光屏。通过光屏的放大功能,将石娇儿从里到外、从头到脚又再次检查了一遍。再三确定没有问题后,又才转向石志。
石志跟案宗上的记载,也没有分别。唯后背和手掌上地撞、擦伤,引起了陈朝颜的注意。
后背的撞伤一左一右,从两侧肩胛散向臂膀,过后便是成片连贯的擦伤,从手肘一直延续到手掌。从擦伤的形状来看,像极了摔跌在不平整的马路上擦出来的。
可摔跌出来的伤应该是在手臂内侧或是下侧。
而石志身上的伤却是在后侧。
为什么?
陈朝颜不是很理解地问道:“这伤是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