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好比现代刑事犯罪影响直系后辈,是一个道理。
她们吃的、穿的、用的,哪一个不是她们的父亲行骗所得?
行骗背后,多少家破人亡?
谢珣的目的并不是指控她,而是:“你既知道这个道理,却还指责我说话过重?”
“你觉得不重就不重吧,反正那是你外祖母、舅母和表妹。”陈安宁不以为然道。
“她们是我外祖母、舅母和表妹,”谢珣嗓音里浸着丝丝的嘲弄,“但她们放纵两个表妹纠缠着我,你以为真是因为大表妹钟意我?”
陈安宁没有说话。
谢珣继续:“华府能得皇上信任,谋得镇守金城关的一职,倚仗的是母亲广陵王妃的身份。但仅凭这一点倚仗,而后继无人的话,最多两代,华府又将沦为小门小户。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享受过受人追捧的风光后,自然不肯再沦为平常。”
“可惜,舅舅与舅母唯一的儿子是个吃喝玩乐样样精通,但读书习字骑射武艺一道,却是个不入眼的草包。”
“想要让华府继续现在的风光,指望他肯定是不成。”
“那怎么办?”
“广陵王府能让皇上这样看重华家,那么再嫁一个女儿过去,皇上会不会更加看重?”
“我大哥、二哥自小就天资卓越,他们还算有自知之明,不敢在他们身上乱打主意。”
“我嘛……”
谢珣笑两声,“以前是什么情况,你应该也听说过。京城那些权贵世家不愿意委屈自家女儿,而我母亲也不愿意委屈我,他们又有那样的心意,自然就一拍即合了。”
“你以前……”听他提起以前,陈安宁便顺势问道,“到底是什么真傻,还是假傻?”
谢珣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你觉得呢?”
“装的?”陈安宁问。
谢珣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刚来这里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
“什么样的心情?”陈安宁的记忆不由自主地飘向睁眼看到周围一群古人之时的那个片刻,笑道,“很有意思。”
谢珣勾一勾嘴角,“很有意思?”
陈安宁笑容不变:“本来以为已经死了,结果睁开眼后,发现自己还活着,还是以这种方式活着,活在被人诬陷的案发现场。”
谢珣想一想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也忍不住笑了,“确实很有意思。”
陈安宁看向他,“你呢,是因为什么原因来的这里?”
“我?我是因为……”谢珣正要说,徐瓒突然快马而来,“有许天一的下落了!”
“陈二小姐!”马到近处,徐瓒先向陈安宁打了声招呼后,才继续说道,“许天一应该是去找一个叫灵儿的姑娘了。”
灵儿?
谢珣搜了一遍记忆,确定在卢德秋、赵永生和许天一的行骗资料中,没有出现过这个名字,便道:“说清楚些。”
徐瓒接过陈安宁递过来的茶,几口灌下后,又缓上片刻,掩不住兴奋地说道:“先给你们说说,我们是怎么查到的这个灵儿姑娘。”
“按照你的指示,我们在金城郡大街小巷都贴满了许天一的通缉令,又安排暗卫与衙役全程守着。稍早时候,你到金城县后,在南二街的暗卫发现有个七八岁的孩子偷偷摸摸撕了张通缉令后,往城外去了。”
“暗卫就按你的要求,暗中跟随着他。”
“这一跟,就跟到了十几里外的大鸡镇冲马山。”
“冲马山后有一处庙宇。”
“那庙宇中住着十几个孩子。”
“看管这些孩子的就是灵儿姑娘。”
“那个偷偷撕了通缉令的孩子就是其中之一。”
“那孩子回到庙宇之后,立刻就将那通缉令给了这位灵儿姑娘。”
“而灵儿姑娘在看到通缉令后,似是不敢相信地跌到了地上,随后就疯一样地冲出庙宇,又往山下冲去。但不知为何,她冲到一半之时,又止住脚步,急急回了庙宇中,还让那些孩子赶紧将庙宇的门窗全部关起来。”
“此事告此一段,再给你们说说这灵儿姑娘,”徐瓒口若悬河道,“文宝林得到消息后,因为急于将功补过,就前往了大鸡镇打探。”
“从他的打探中得知,那十几个孩子都是被灵儿姑娘收养的乞儿。”
“灵儿姑娘原本也是乞儿,一直避身于那座庙宇。那座庙宇以前是个破庙,不避风也不避雨。原本只她一个人在那里,因为既聋又哑,且眼睛也不太好,在她爹娘都因病过世后,就被她的爷爷奶奶扔到了那里。据说扔那里时,她只有五六岁。”
“原本以为她会在那里饿死,却没想到她竟靠着时不时去城里乞讨,顽强地活了下来。镇上有怜悯她的,偶尔会送去吃的过去,但大部分时候,还是她自己摸着下山去城里乞食。”
“大概是她**岁之时吧,她到城里乞食之时,又捡回来一个小乞丐。”
“据镇上的人说,灵儿这个名字,就是那个小乞丐给她取的,说是取自钟灵毓秀的灵。”
“有这小乞丐照顾,灵儿的日子好过不少。”
“只是好日子才过了六七年吧,在镇上的人都以为灵儿苦尽甘来,会和这小乞丐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之时,这小乞丐却突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