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安点头应着,本以为这事儿就过去了,谁知荣贺不知哪里来的义气,举着怀安画出来的短袖衫,对袁阁老道:“师傅,孤去雀儿山视察红薯田的时候,见耕地的村民或穿着背褡,或赤膊袒胸,难道说他们都是失礼吗?倘若只有衣冠楚楚才算守礼,他们也要穿着宽袍大袖的衣衫劳作吗?”
怀安捂着额头,叹了口气,这不是抬杠么。
袁阁老依旧很有耐心:“殿下此言差矣,士农工商,诸行百户,衣装各有本色,不敢越外。僧道隶卒不可穿用纱罗,商贩吏典不可穿用貂裘,军民妇女不能用销金衣物……衣着各从本业,此为礼。”
“可是暑热天气,各衙值房中,多的是穿着背褡、光着膀子的官员,父皇在乾清宫批阅奏折的时候,也只穿一件白纱中单,还不如怀安的衣裳得体呢。”荣贺争辩道。
怀安向后门瞧了一眼,扯扯荣贺的袍袖,低声道:“陛下,陛下……”
荣贺甩开他的手:“什么陛下,我还没登基呢。”
怀安“啧”的一声,只见袁阁老撩襟跪地,口称:“臣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荣贺猛一回头,与父皇看了个对眼。
“好尴尬呀……”怀安低声道。
皇帝走进来,两人忙给他行礼。
“平身吧。”皇帝绕过众人,来到桌案后头坐下。
“太子,与师傅争论什么呢?”皇帝问。
荣贺本想拿着怀安的设计图将前因后果复述一遍,忽然想起怀安前些日子告诉他的“妙招”,决定有样学样。
因此十分高冷的说:“没什么。”
皇帝:……
又蹙紧了眉头苦口婆心的教导道:“自古天地君亲师,不可以对师傅这样无礼。”
荣贺把眼皮往下一耷拉:“知道了。”
皇帝:???
怀安在一旁急得直跺脚,都快把他袖子扯下来了。
袁阁老见气氛不妙,忙站出来和稀泥:“回陛下,太子殿下只是……”
“让他自己说。”皇帝显然有些郁怒。
荣贺把头一撇,小声道:“没什么好说的。”
皇帝嘴角一抽:“你再说一遍?”
荣贺又道:“好话不说第二遍。”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是已经登基四载的君王,怀安在嗅到一丝硝烟味的时候,就第一时间往后撤了一步,生怕站在这个引雷的家伙旁边,容易劈着自己。
沈聿就在不远处的文渊阁当值,眼见到了申时,依然还有许多公文未及批复,抬头活动一下僵硬的脖子,打算去文华殿交代怀安一声,让他自己回家。谁知文华殿前停着皇帝的御辇,还站着两班太监,陈公公在门口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哟,沈师傅,您可来了,进快去劝劝吧!”
陈公公也顾不上通传了,径直将沈聿让进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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