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脸色不变,玉音缓了缓:“不瞒赵先生说,对于封禅大典,朝廷上的诸公与礼部官员们都是一头雾水,没有经验拿不准……在大离之前,前面几个朝代,都未有类似的大礼可以参照。”
独孤太后顿了顿,一叹,“望阙北部诸国,除了那几座古老旧王朝外,对于封禅大礼方面也是一片空白,而前者也定是不会轻易将这种涉及国势气运的重礼仪式,告诉我朝的。”
赵戎点头,气定神闲。
她看了眼赵戎,垂下眼帘,嘴里继续道:
“在赵先生来寒京之前,礼部也尽全力做了些准备,相关典籍翻遍,各种大礼道礼器祭祀物都准备妥当了,只是也不知符不符合赵先生的计划,赵先生可否……说说。”
赵戎还是轻轻点头,不置可否,只是笑语了句:
“嗯,有劳太后,与礼部的兄台们了。”
“…………”
紫珠帘后的白服女子抿了抿不抹胭脂,却粉嫩欲滴的唇。
“赵先生可是有不便之处,嗯,是哀家心急了,赵先生按照自己的安排去做即可,不用顾及哀家。”
她善解人意道。
赵戎微笑点头。
场上气氛一时间有些沉凝与尴尬。
一旁,顾抑武忍不住看了眼子瑜,只见其一副‘你教我做事啊’的霸道儒生的模样。
不过他也没觉不妥,子瑜与他们本来就是书院儒生,不归这大离管,哪怕眼前这位不露容貌的女子是站在大离权力最高处的存在。
而且眼下不还得仰仗他们吗?
不过子瑜还是厉害的啊,能把这大离太后和摄政王的心态拿捏的死死,这两位可不是心智寻常之辈……顾抑武暗道。
其实咱们那里有什么好的方案和妙计,昨日问子瑜,他还是苦笑耸肩,不过眼下,先配合子瑜把这两人震住了再说,嘶,子瑜这从容不迫的演技可以的……
魁梧儒生心里洒笑,暗叹了一番。
“咳咳。”
下一秒,一道咳嗽声在大殿内回荡,独孤太后、李明义而人移目看去,只见顾抑武面色正经,认真唤了句:“子瑜,”
赵戎没看他,不过随后却点了点头:
“这样吧娘娘,这几日我与同门一起去礼部走走,将该带的东西该准备的东西说一说,给些意见。”
独孤氏目光露处欣喜色,“如此甚好。赵先生,封禅大礼的事情,哀家和摄政王,还有朝廷诸公一定全力配合你操办,在封禅大礼结束前,这大离一切……”
她顿了顿,“一切合适的事宜赵先生都可以便宜行事,官员与仙家的遣派,宝物与资源的调用,都听从先生的,若是有人从中捣乱作梗,或是不配合,赵先生与诸位先生们,可以直接来找哀家,哀家来替你们出面解决。”
赵戎略微意外,嚯,这给的权力可忒大了些,那强抢民女什么的,岂不是随随便便,嗯,到美人云集的乐坊司去抢都可以。
他心里玩笑了句。
不过这‘为所欲为’的权力确实可以让赵戎借此做些事情,不过当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凑备封禅大礼。
心里有了些思量,赵戎点头承情道:“多谢太后娘娘支持。嗯,在下真的调用大离的任何人或物,查阅任何典籍,去寒京任何地方这些都行吗?”
他面色诚恳的确认道。
“当然………”独孤氏刚要应声,便心中忽然警觉,卡住话头,她忍不住瞧了眼台阶下方那个年轻儒生的真诚笑容。
独孤氏之前还觉得赵戎可能礼貌正经,不过经历了刚刚那一番谈话,再加上木槿与雪蝉和她汇报过的事。
刹那间,思虑念头极多。
紫珠帘后的蒙面白服女子,贝齿轻咬,突然觉得这笑容越看越有点欠扁了。
另外……
这儒生的眼神为何这么讨厌,直直的看着哀家,不是有珠帘挡着吗,他看什看,林麓书院怎派了这样一个轻佻儒生来,那位守礼的孟先生当时不是说要派一个十分看好的后辈来主持封禅吗,就是这个姓赵的儒生?
独孤氏心里皱眉,不过眼下有求于人,她可不是那种喜形于色的天真小姑娘。
独孤氏轻笑继续道:“当然都是随赵先生的,哀家信任先生,能够合理安排人力与物资,至于去任何地方,想信先生守礼,一些不合礼教的地方不回去。”
比如你的寝宫?
赵戎心里玩笑。
他认真道:“这是当然。”嗯,除非忍不住。
独孤氏安静了会儿点点头,“对于赵先生,哀家很放心,这样,哀家将一枚令牌赠你,这些日子在寒京,赵先生出示它,便可以做任何事情。”
赵戎接过令牌,忽轻声:“其实也不是全不能说。”
“哦?赵先生可有愿意说的,说与哀家听听,参考一下。”独孤氏明知他在卖关子,却还是不禁柔躯再次前倾,凝视下方这个微笑儒生。
“听说大离境内,有座最高的山。”
李明义平静道:“赵先生是说祭月山?”
赵戎颔首。
“正是。”
紫珠帘后,蒙面白服女子眼眸闪了闪,随后眼帘垂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