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低吟,抚在他被沧桑刻满的脸庞上,张三丰低叹一声,喃喃道:“我们……都老了啊……”
不多时,月上树梢,天色向晚。
武当山一向都是静谧的。
站了这许久,张三丰似乎微微有些倦了,振袖转身,便要往山下走去。好像想起了什么,他一转身,侧头想了会儿,问道:“翠山还没回来么?”宋远桥一怔,道:“弟子已吩咐清风,一有五弟消息,立即通报。”
张三丰捏了捏拳,苦笑道:“想必你也看出来了吧。”
宋远桥脸上也是划过无奈地痕迹,叹道:“三弟明里不说,但谁又不明白呢?当年之事,多半就是五弟妹所为了吧……”
张三丰摆了摆袖,道:“老道士原也早猜到,只是……唉,老三在光明顶和殷天正大斗一场,也算是出了口气。但这心结……”宋远桥道:“三弟卧床十年,这怨恨又岂是朝夕可化?弟子私下揣度,这些年他游走江湖,必然早寻了殷白眉比试,一输再输,一定几经生死,而唯在光明顶上胜了一场……”
顿了一顿,宋远桥苦笑道:“非是三弟心胸不广,换作弟子,每日见到昔年暗算自己的真凶,便是心里平静如水,只怕也会硬被搅出涟漪来。”
张三丰“哼”了一声,显然微微动气,但解决方法如何,却始终不知何从着手,在他看来,武当七侠自幼一起长大,自来相亲相爱,待张翠山回山,自己亲自告知他这事,让他携妻当众向俞岱岩道歉,也就能解决个**不离十了。自个儿的徒弟,哪能心胸那般狭窄?
清官难断家务事。即便是张三丰百年修为,历经人世沧桑,此时也是心烦意乱。
山顶上的两人都是何等人物?一个是天下第一高手,武当祖师张三丰;一个是现任武当掌门,扬名江湖的大侠宋远桥,都是武功修为极为高深之辈。百丈之外地细碎脚步声,哪能瞒得过他二人耳目?
宋远桥扬声道:“是清风么?”声音蕴上内力,中气十足。
清风小道士的声音响起:“秉掌门师伯祖,五师叔祖有信函寄回!”清风是俞莲舟徒孙,故而唤宋远桥作师伯祖,俞莲舟为师叔祖。
快步上山,清风轻功已颇具火候,半刻钟不到便赶到山顶。
见张三丰也在此,清风慌忙拜倒:“参见祖师爷爷!”张三丰拂袖一托,笑道:“免礼,免礼。”清风倒是想把礼给施完,但他哪里抗得过这天下第一高手?登时被托了起来。
将信函呈给张三丰,他不敢多说一句,只静静立在一旁。
张三丰瞧见徒弟信函内容,神色蓦地数变,终而长叹一声:“武林又起风波矣!”
宋远桥一怔,结果信函一看,神色也是大变,脱口道:“五弟要出海迎回谢逊?”——
无敌分割线-
兵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
此为兵家“六如”,得“六如”者,战必克,攻必胜,无往不利。
风、林、火、山四者,言兵卒也;难知如阴,动如雷震,为将者用也。
罗贯中新建一军,有四千之众,兵马粮草俱足。他立了一面大旗,上书“风火山林”四字,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口气真的不是一般地大,决心也真地不是一般的大。
这支军队,罗贯中名之以“嵩阳铁骑”。皆因这四千之众,都是出自登封,这群人有个共同点,他们都是家园被毁,流离失所。所幸的是,在他们还没四处乱窜之前,青书将他们一股脑地收了。
之所以看中这伙人,是因为他们足够凶悍。
怎么凶悍?
四五百人成群结队的逼得北少林出动“十八罗汉阵”请他们出寺……
与其没饭吃饿死,还不如拼一拼到少林寺里去抢粮!这是领头壮汉的洪声答复。
千把没饭吃的人聚在一处,谋划三日,而后冲到登封衙门去,打死县令,一哄而散。
他妈的,天不管老子,地不管老子,朝廷不管老子,反他娘的!
还有两千余人,则更干脆,护着老幼妇孺占山为王,但实在是没粮食吃,只得又窜了出来。十三日前青书路过这块宝地,频频用计,恩威并施,收服了这群亡命之徒。
其实,这伙人不过是饿得慌了的老百姓而已。
不得不说,人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造反,只是其中地一项而已。
得宋青书财力相助,罗贯中要啥有啥,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兴冲冲的训练这群“饿徒”,初时倒还真吃了些苦头。只是罗某人手段厉害,虽从无治军经验,但摸摸索索着就探出一条道道来了。
好吃好喝伺候着,你们不给老子好好训练,老子就不给你饭吃!
这是罗贯中以不变应万变之法。
《武穆遗书》中的“练兵篇”“秘战篇”,青书假刘伯温之名赠与罗贯中,罗某人细细读之,眉开眼笑的去了。
自此,军营之中,白日悲呼,夜里哀嚎,马嘶阵阵,人号声声。
一月之后,这四千人都被罗贯中管得服服帖帖的,要东往东,要西往西。
当然,要训练成一支真正的精兵,还差得远。
义乌城外的某处山谷里,青书看着全幅盔甲地罗贯中,心中暗自琢磨着,自己也该找一堆人管管了,老这么看着,这心里啊,真痒地难受。
事实证明,每个男人,在幼年时代,都有过做将军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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