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书却是在暗恨刘伯温自作主张,将他送上武当山来。然则刘伯温却见机得快,在送他上山的那个晚上便溜之大吉,青书一肚子火没处消,但武当山上风景秀美,和张三丰、宋远桥处了两日。又在一日夜里见到母亲,母亲抱着他的头痛哭失声,说了好一会儿话,他一肚子火也就消了。
张三丰同宋远桥商量,既然那灰衣人放言说若宋青书在和他比武之前泄露身份,便上武当大开杀戒,虽说张三丰他是铁定打不过的。但武当派这许多人。死了十个八个,也是不好的。故而除了山上地武当六侠。见了这位阔别已久的师侄之外,其余人等,却是毫不知情。
但是,总会有例外的。
听完青书述说往事,俞莲舟面沉如水,未曾说话,张松溪却是忍不住大骂了青书一顿,俞岱岩也是面色不渝,莫声谷和殷梨亭却是不好说话,他二人和这师侄感情素来甚笃,对他坚持自己原则,也并没多大反感,只道若换了自己,也会如此。
青书却知道诸位师叔都是极为关心自己,张松溪和他当年常博弈为乐,无论输赢,都是笑嘻嘻的,抑且任何大场面都应付自如,无论气度智谋,都素为青书所钦服。然则这原本气度雍容的四师叔却破口大骂,直斥他为子不孝。宋远桥却是含笑阻住四师弟,摇了摇头。
其实在宋远桥心里,始终觉得有愧于儿子,没有尽到一个当父亲地责任。自他出生起便没好好管教他,除了教授他武功,督促他读书之外,许多时候,几乎都没时间去同他说说话。反而是与儿子一块儿练功的殷梨亭、莫声谷二人,对他多有照顾。
既然一开始没有当一个好父亲,那么,现在便让我好好补偿他吧。
他断然决定,将掌门之位传于二弟俞莲舟,仪式便在明年的四月初七,张三丰寿诞之日举行。而现今,俞莲舟已然行使掌门之权,代替宋远桥发号施令。
宋远桥一直是个好掌门,素来为武当上下人等所爱戴,但现在,他却决意去做一个好父亲。青书听到俞莲舟月夜上山,在小木屋中和他彻夜长谈,说到这事的时候,忍不住鼻子发酸,眼中一颤,险些就流出泪来。
父子亲情,是一个很玄妙的东西,血肉相连,却又看不到、摸不着。并不分什么先来后到、前世今生的。
听得青书说自个儿身子好了,宋远桥儒衫一动,伸出手来,搭在青书腕脉,半晌方才吐出口气,笑道:“也算你小子命大,杨姑娘读了不下千遍的道家典籍,总算把你给唤醒了。”他端方君子,素来不苟言笑,此刻语出“小子”,委实是破天荒的破天荒了。
青书心下微微感动,往那舍新建的小木屋中望去,杨汐晴正聚精会神读着一部道藏,神色极为专注,仿佛有一层朦朦的辉光镀在她脸上,倍加圣洁。
他知道她为什么要读道藏。是那日晚上张三丰所说地一句话说,或许会有某些句子,甚至是某个字,能让他猛然顿悟。
所以,她就这样的读着道藏,一字一句,尽管或许并不怎么明白其中的微言大义。虽然她精修九阴真经,但武经毕竟是武经,与道家经典所阐意思全然不同。
他心里忍不住升起一股强烈的,想要去捧起屋中女子的脸颊,俯首吻下去。早在古墓便耳鬓厮磨,肌肤相亲,如何不让他心生波澜?然而他与苏若雨却是并未有过任何身体上的接触。他并不渴望,也没有动过一次心,要和苏若雨如何如何。
这两位女子,都是绝色佳人,婀娜多姿,任一位都能让世间男子大动食指,大流口水。然而青书却单单对杨汐晴有过这种念头。
下流么?非也……
所以说,男人在某些时候,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其实大部分的男性同胞们,貌似都属于这个范畴之内。柳氏的某位圣贤自是岿然不动,但青书显然没有学他地意图。
这个某些时候呢,是指在长时间的相处的前提之下的。
难道这就是“缘分”?他心里如是想道。
宋远桥似笑非笑的望着他,又看了看屋内的黄衫女子,先是忍不住点了点头,后又摇首轻叹。儿子长大啦,我也老了……
其实,他早长大了……
青书足下微动,却又生生止住,暗自斥道:“她天真烂漫,宛然一个涉世不深的孩童,跟她说这些,没得污了她耳朵。”遂和父亲谈笑两句,偷偷下山瞧了瞧母亲,说了会话,便又上得后山了。毕竟,后山乃是张三丰闭关之处,人所不常至,能避耳目,况且有天下第一高手在此,料也无人敢来。
这一日天未亮时,张三丰为青书讲解了阴阳化生之道后,微微乏了,便自打坐入定。青书百无聊赖,舒展了一番筋骨,透窗看了看天色,瞧今儿天气显然会甚好,便想去看看日出。原要拉着杨汐晴一块儿去的,但想到佳人似乎应当还在睡梦之中,便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大步登上峰顶,他伸了一个懒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神清气爽,忍不住纵声长啸。一轮金阳破云而出,普照万物。
一个娇脆女声蓦然响起:“你也喜欢看日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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