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阳君,这是何人?”林玧琰低着声音,向二皇兄问道。
“先君皇祖父的长子……也是嫡子。”公子信这样回答道,不过补了一句:“被送往了晋国担人质,一直留在了晋国,后来父皇登位以后,封他为鲁阳君!”
对于太庙中响起来的窃窃私语之声,那位典官宗老也是高声禁止道:“太庙圣地,不得喧哗!”
林玧琰愕然,先君皇祖父的嫡长子,如今还在晋国,非嫡非长的父皇坐上了武国的君位,岂不是意味着自家老爹抢了原本他的东西?!
鲁阳君……
不过,林玧琰但是抬起头来,父皇已经执掌了武国的君位二十余年,这位鲁阳君敢在先君祭祀上打了父皇的脸,即使这个时候来了现场,父皇也是不会轻易放他离开的。
果然,鲁阳君一脉出面的竟然是一个十四五岁的稚子。
只见他来到了武帝的身边,道:“公叔!”
武帝面色铁青,却是不好发作,当下便是没有回答,而是在衣袍之下藏着握的拳头。
那典官宗老也是徐徐道:“公子复,诵读武颂吧。”
“喏。”这位年岁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公子复,丝毫不怯这里是宗法森严的太庙,地上跪着的都是武国的权贵,径直拿出来了早已经准备好了的武颂,朝着先君牌位开始了诵读。
宗正林思珅面色铁青,拿一个稚子和武帝相等的位置,这岂不是在羞辱武帝?
反应过来的林思珅也是打断了诵读武颂的鲁阳君子嗣,对着典官宗老开口道:“宗老,如此一来恐怕是不符合祖制!”
“祖制?”那位典官宗老面无表情的回道:“鲁阳君身为先君嫡长子一脉,理应如此。”
言外之意是武帝非长非嫡,才是不合祖制!
林思珅刚想反驳,却是被武帝伸手示意制止住了,武帝缓缓站起身来,看着典官宗老道:“宗叔老了,这先君祭祀事务繁重,恐怕宗叔难以承担,思珅,你做此次先君祭祀的典官吧!”
闻言,那位典官宗老怒道:“林蹈,你这个数典忘祖的不肖子孙,谋夺君上之位,强行改制,以致武国天怒人怨,先君们在地下瞪骂着你呢!”
林蹈,正是武帝的名讳!
林思珅大惊,刚想让宗丞林逋制止住典官宗老的时候,却是发现大将军赵靖已经是先行扣押住了典官宗老,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典官宗老已经是倒了下去。
武帝语气冰冷的说道:“带下去吧,好生安置……”
赵靖便是让人带下去了这位宗老,随即视线看向了那跪在地上捧着武颂的稚子,公子复。
公子复此时也是叩首道:“公叔,君父在晋国为质时近三十年了,从未归国,今日派遣我来对先君焚香拜叩,以全孝义,望公叔体谅君父思虑,也允了复儿的一片孝心!”
武帝冷冰冰的看着公子复。
这是要朕杀了你的儿子么?
以一个子嗣的命,来换朕的污名,你还真是……
瞧着太庙中跪伏着的众人,武帝也是心思渐渐感触薄凉,这些皆是林氏血脉亲近之人,却不知道有几人可信,又有几人可用……
政月十五,先君祭祀中武帝因身体不适先进离开,先君祭祀也因而中止。
林玧琰等诸皇子也是早早地归了公子琰府邸。
鲁阳君,公子复……
林玧琰离开太庙时候,看到的父皇那阴沉的眼神,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了父皇如此的怒气,不过这位鲁阳君却是用如此的手段来达到羞辱父皇的后果,还真是冷酷无情啊。
这几乎是在拿着自己儿子的命来报复。
当然,武帝也没有背上“连嫡长兄的稚子都杀”污名,公子复被武帝下旨,需要在太庙中跪上三天三夜,任何人不能够打扰。
如此寒夜,三天三夜,即使这位公子复有着宗府内的暗手接触着,这日子也不好过。
政月十六,武帝以身体抱恙为由,推后宣政殿群臣朝宴。
政月十七,天降大雪,气温极冷,那日先君祭祀的典官宗老被发现冻死在了家中,但因为无人问津,这件事的影响也是寥寥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