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器作坊的冶炼炉旁边,十几个赤膊大汉正在拿钢条捅着炉子,外面寒风刺骨,这里却热火朝天,坩埚里是暗红‘色’的金属溶液,待会这一锅烧化的合金倒进模具里,就能变成杀伤敌人的子弹。
冶炼场的另一端是‘精’加工作坊,十几位能工巧匠正在制作远威炮的炮弹,这种炮弹工艺要求非常高,整枚炮弹呈圆柱形,前头稍尖,风阻系数优良,弹体上带着两条凸槽,正好能卡在膛线上,炮弹的口径比炮膛略微宽了一些,这也是为了照顾‘射’程的需要,软铜嵌在坚硬的钢质炮膛里,气密‘性’自然会很好。
远威炮的‘射’程极远,大炮架在高处,配上流线型的炮弹和特制的‘药’包,能打到二十里外的突厥大营,虽然威力很小,但至少能给突厥人提个醒,别管你躲得再远,一样在我‘射’程之内。
冶炼场外面,是堆积如山的破铜烂铁,有突厥人的头盔、锁子甲、盾牌、兵器,有些盔甲上还带着血迹,这些破烂都是等待回炉的,另外还有大批城里百姓捐献的铁锅菜刀啥的,原料是充足的,但是另一侧堆放的焦炭却是越来越少了。
不光是焦炭稀缺,火油、煤炭、木炭、木柴都严重短缺,一个冬天下来,光是取暖用的燃料就不知道烧掉多少,再加上炼铁的、烧锅的,真是不可计数,城里不少房子都被拆了,大梁和‘门’板拆吧拆吧烧锅用了,路旁的老树也被砍伐一空,总之为了这场战争,凉州人已经付出了包括生命在内的很多很多……
最紧迫的粮食问题虽然解决,其他问题接踵而来,燃料、弹‘药’,医疗用品,什么都缺,派去兰州的使者应该到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援军也应该出发了,可是每天站在东城墙上的瞭望哨望穿秋水,也没看见从东方过来一人一马。
元封冒雪视察的时候,叶天行正陪着曹延惠在温暖的房间内唠嗑,桌上摆了两壶青稞酒,叶天行边喝酒边讲元封的事迹,从他杀死独一刀开始讲起,一直讲到十八里堡被官兵剿灭,曹秀坐在一旁听得聚‘精’会神,心驰神往,当讲到孟小冬血溅进士府,元封怒杀四公子的时候,曹秀忍不住泪流满面,恨恨地一挥拳头:“杀得好!”
故事讲完了,曹延惠长叹一声:“原来此子还有如此经历,怪不得小小年纪就如此沉稳干练。”
曹秀眨眨眼睛:“爹,为啥说他小小年纪,我看他一脸胡子,起码有四十岁呢。”
叶天行哈哈大笑,替曹延惠答道:“人家只不过胡子长点罢了,论年纪还不到二十岁,比你大不了几岁。”
曹秀吃惊的张大了嘴,原来那个凶恶的怪叔叔如此年轻,他不再‘插’嘴,躲到曹延惠身边掰起手指来,也不知道在算什么。
“老曹,怎么样,你有什么打算么?”叶天行闷了一口青稞酒道。
曹延惠抚‘摸’着曹秀的小脑袋,神情淡漠地说:“倘若凉州幸免于难,此子居功至伟,老夫自然会重用于他,只是……”
“只是什么?”叶天行问。
“金-鳞-岂是池中物,只是怕小小的凉州盛不下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