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傅时瑾例行给他们授课,见阿七和秋莲很快就雕出了图案的雏形,不禁笑着感叹道:「看来我选徒弟的眼光还不错,再这样下去,过不了几年,你们就都能出师了!」
阿七平日里虽然嘴毒,但对着傅时瑾时向来是很恭敬的,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是师父教得好。」
秋莲的性子向来冷冷清清的,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低头淡淡地道了句:「谢师父夸赞。」
银霜的性子比较活泼,嘻嘻笑道:「师父的眼光能差到哪里去!师父可是连那些穷凶极恶的凶犯都能一眼看出来的,选徒弟当然更不在话下了!我就没见过比师父还要了不起的女子!」
这都是她心里头的话。
外头的传闻他们自然都是有所耳闻的,
要不是师父说暂时不能对外说出他们是她的徒弟这件事,她都恨不得跑到大街上炫耀一番,她的师父就是他们口中不一般的傅娘子!
傅时瑾好笑地瞪了银霜一眼,「就你话多,前几天我跟你说的人体比例问题,我看你还没解决啊,这几天可是偷懒没练习?」
银霜顿时皱了皱小鼻子道:「当然有练习,我这几天练习得手指都疼了,但不知道为何总是找不到感觉……」
傅时瑾无奈地摇了摇头,走过去拿过她手里的刻刀,道:「我再给你示范一遍,给我看好了!」
下午的授课结束后,太阳也开始下山了。
看着被夕阳染成一片橘红色的天空,傅时瑾看向了大门口的方向,眉头微蹙,问身旁的宝珠道:「承言还没回来?」
谢承言与其他人进度不同,且傅时瑾是一心尽快把谢承言培养起来的,所以谢承言鲜少和其他人一起上课,只在傅时瑾定期点评他们的作品时才会把他一起叫过来。
今天她给那几个孩子上课的时候,她便把他叫了出去采买一批新的木料。
算算时间,他早该回来了才对。
宝珠摇了摇头,道:「没有,奴婢方才就想与娘子说这件事了,但娘子上课上得很专心……」
傅时瑾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道:「平常他一个时辰左右就能把木料采买回来,如今都快两个时辰过去了……金银,宝珠,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回府之前,绕道去一下恒昌木行。」
恒昌木行,便是傅时瑾时常采买木料的木行,恒昌木行的东家与徐卿是十几年的好友,当初是徐卿把那家木行介绍给傅时瑾的。
虽然傅时瑾后来把采买木料这件事交给了谢承言,但她一开始也亲自去过几次,那里的掌柜一眼就认出了她,立刻笑眯眯地迎上前道:「今儿傅娘子怎么亲自过来了?平常不都是那个谢小郎君过来替傅娘子订货的吗?」
听到掌柜的话,傅时瑾的心微微一沉,轻吸一口气道:「你的意思是,今天那个谢小郎君没来过店里?」
掌柜微微一愣,显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某今天一整天都在店里,没见过谢小郎君啊。」
谢承言出去了快两个时辰,竟然连恒昌木行的大门都没进过!
傅时瑾一颗心顿时更沉了,匆匆和那掌柜告辞,便快步走了出去。
跟在她身旁的宝珠有些不安道:「娘子,谢小郎君绝不会敷衍对待娘子的吩咐,他没去木行,会去哪里啊?」
傅时瑾没说话,快步走到了马车边,才沉声道:「去谢承言家里看看……」
话音未落,一旁的巷子里,突然「滴溜溜」地滚出了一小块石头,堪堪停在了傅时瑾脚边。
傅时瑾身子微微一顿,垂眸看了看地上那块石头,又抬头,看了看那无端给人一种压抑感觉的窄小巷子。
此时,太阳已是完全下山了,天色漆黑一片,那条巷子里,除了巷子口两边的店家挂在外面的灯笼,和天上的一轮明月,再没有多余的光线。
因此,傅时瑾便是盯着那条巷子看了半天,眼前也只是黑黢黢一片,完全看不出里面有什么。
谢承言不是没有交代的人,何况,只要是她的吩咐,他向来会一丝不苟地执行。
他会出去那么久,连木行的门都没进过,要不就是突然有什么事把他绊住了,要不就是,他在去木行的路上,出了什么事。
这条巷子,就在木行旁边,而且,方才那颗小石头,显然是有什么外力加持,才会从里面滚到她脚底下的。
傅时瑾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
因为木行卖的货物是沉重的木头,它们一般都是开在码头边,方便进货卸
货。
这家恒昌木行也不例外,因为这里是码头边,远离闹市,如今又已是到了晚上,旁边的江上除了一艘艘停泊的船只,和偶尔走过的一两个船夫,就似乎没有旁的人。
那巷子里,到底有什么?谢承言可是在里面?
这天底下知道她与谢承言的关系的人,应该没有几个,是谁会利用谢承言来挟持她?
傅时瑾心知现在最好的做法是回去,叫人过来帮忙,但想到谢承言就在里面,不知道在面临着什么危险,她的脚步就仿佛被定住了般,无法移动分毫。
最后,她低声道了句:「十七,立刻去找你们家郎君报告此事。」
便用眼神示意宝珠留下,一步一步地走进了巷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