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羽和容羽垂着头默默流泪,他们想过这一刻,只是没想过这一刻来得这样快。
春彩第一个反应过来,她猛地拉过册羽:“册羽,临安公主说的是真的吗?公主说的是什么意思?”
册羽只是流泪也不说话,春彩惊慌失措地退了几步:“你这是……你早就知道?你们、你,还有文公子,你们早就知道?!!你为什么瞒着公主!”
冰冷的疲惫传遍玉瑶全身,她用仅剩的一丝理智撑起片刻的清明,她推开临安,双唇几乎没了血色:“阿汴怎么死的?你亲眼看到?”
临安红着眼:“昨日他听说你从宫里出来,担心你的安全就去找你。可昨夜我等了一晚他都没有来找我,亦没有派人来传话。我觉得蹊跷,今日一早去了鹿蹊,结果……他、他……”临安说不下去,脸上血色退得一层又一层,只觉得天旋地转,芷卉立刻扶着才堪堪站住。
临安撑着继续道:“我问过阿离,阿离说就是他……”临安指着册羽:“就是他!是他将阿汴送回去的,回去的时候已经、已经……他还交代阿离先压住此事,我今日来,就要替阿汴寻个说法,皇姊,我就是想知道阿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到底是死于谁手!为什么他要瞒着?”
堪堪几句话,玉瑶甚至还没来得及去深思话里的意思,眼泪却比思绪先一步做出反应,断了线地往下掉。
跟册羽有关?那跟文年呢?恐惧的感觉爬上脊背,终于跟上眼泪的脚步,玉瑶茫然地睁大了双眼,缓缓转身看着册羽:“你们究竟瞒了我什么。”
“公主……求你别问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跟你有关?”
“不……不是……”
“那是什么?!”玉瑶没心情跟他讨价还价,打心底里升起一阵无名火:“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不说,我这就让临安去报官,替阿汴找出杀人凶手。倒也不必在这里问你!”
册羽张了张嘴,却像吃了哑药一样只发出了莫名的呜咽。他到底该怎么开口,难道让他说是公子杀了鞠汴吗?
他神一顿,倏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强迫着清醒。
“鞠公子……鞠公子他、他是……”
册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我家公子不是故意的!公主!是鞠公子当时想要替公主挡下剑,公子真的不是故意的,他怎么可能……他……他怎么忍心伤害鞠公子,他明知道……”册羽不忍再说,用力地磕着头,顷刻额头血流如注,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是、是阿年……他杀了阿汴?”
这大概是她问过的最残忍的一个问题。玉瑶瞪大了双眼,声音颤抖得连她自己都听不清。
“公主,公子他真的不知道,当时鞠公子突然冲了出来,我们都没有看到……”
玉瑶闭上眼,脑海中竟控制不住地出现了文年刺向鞠汴的画面,她只觉头晕目眩,恨不得关上耳朵,堵上册羽的嘴,但这画面却极为顽固一遍又一遍,玉瑶忽然间一阵眩晕恶心,倏地又睁开了眼。
她浑身都在抖,五脏六腑宛若山崩海啸却如何都消化不掉册羽的话,这到底是什么晦气的命运,比永兴公主直接死去还要残忍,玉瑶多想从这个噩梦中爬出来,可现实却比噩梦更可怕,好像有什么她原本期待着的事情已经随着这个消息已经在她身后灰飞烟灭。
她回过头,看见了临安目瞪口呆的表情,春彩的哭泣,册羽的愧疚……渐渐玉瑶目光涣散得支离破碎,腿上随之失去了重量,下一刻天旋地转。
好像终于可以休息了,果然,上天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地让她拥有阿年这样完美的人。
她脑海里最后的念头闪过,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