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帮忙吗?正骨推拿我很在行......”显然,对方没她想得那么绅士。
“好啊......”她壮着胆子答道,身体却怯怯地用力向后扯,“如果不怕我喊非礼的话......尽管来啊......”
“你同意了?”他问,声音里透着戏谑,一只手更是顺势环向她的身后。
“非......”没有装腔作势,是真的怕自己晚节不保才会大声呼救,可是语音未落,腰身已经猝不及防地陷入别人的臂弯,嘴巴也被紧紧箍住。
“你真喊?”
“你真摸呀!”尽管说得含混不清,也能依稀听得出她的愤怒。
“你感觉到了?”他笑笑,那么邪魅。
“你......”用力推开他的束缚,她再无言以对,怒目而视想看看对方的脸上是不是比别人多了几层皮,却在灯光昏黄的暗夜里,至多描摹出他的轮廓——还算棱角分明,只是可惜了一副好皮囊,白白浪费在捉襟见肘的人品上,“算了,我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毕竟车子的事还没定论,她不想节外生枝。
“如果我计较呢?”
“搞搞清楚,被追尾的人是我,好吧?如果不是你开得太快,也不至于躲闪不及地撞上,对吧?”真是流年不利,诸事不顺。新闻里不是总报道哪辆豪车被哪个三轮老伯不小心刮花,然后豪车车主善心大发,慷慨解囊吗?怎么到她这里,就失灵了呢?或者这个人不是车主本人,专职司机吗?她恍然大悟,豁然开朗。
“我是说,我可是清白的。”他说,“春暖花开,三月生人,不在冬天,所以不会冻(动)手(动)脚。”
“我,提告了吗?......”好气又好笑地,她只有抿嘴保持脸上的严肃,才能让对手觉得自己不好惹。
“不会反悔吗?”他问,玩味地看着她。
“算我倒霉,你走吧......”趁着对方只顾斗嘴,暂时想不起验明车伤的时候,三十六计,走为上。可是,那一声声被过往车轮压爆的“砰砰”声,像碾着心头肉一样地让人疼,那是她赖以生计的家当。
“然后呢?你呢?”
“捞钱啊......”说着,自顾自地就近捡了几个球捧在怀里。
“要钱不要命吗?”钳住她的手臂,他责问。
“关你什么事......”若不是他不长眼,自己的那些钱怎么会横尸街头,“生死有命,反正不会赖上你就是了!”可是,任凭怎么也挣不脱他的掌握。
“你不捡,我自然会放!”
“良心发现了吗?”她抬头,嘲讽地看看他。
“是,良心发现,算不算太晚?”他问,声音变得极度阴沉而暗哑,“童工?”
“童工?”这样的称呼,着实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认错人了吗?”她疑惑。
尽管,十年前在子墨爸爸的公司工作过一段时间,而且由于是工程公司,同事或同行之间总是习惯用诸如“张-工、李工”之类的称呼,可是因为自己才疏学浅,又是新人,从来没人这么喊过。何况,那段经历只有短短的数月而已,想必除了子墨爸爸,没人还会记得,况且自己姓“夏”,不姓“童”。
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里,该记得的人宁愿忘记,还有谁会相识?
“如果可以,我宁愿把别人当成你......”他说,忍不住一声轻叹。
“这个人,吃错药了吗?”她猜,“还是家里人看护不严,没吃药就偷溜出来了?”总之,也是个可怜人。
“那个,您家在哪里?”语气骤时变得和风细雨。
“在你心里!”
“我姓夏……”她善意提醒,又不敢过分强调。
“怎么,以为我神经病吗?”双手插兜,他倒是坦然。
“没……没……”他的直截了当吓得她连连否认,“哪有像您这样的,玉树临风、气宇轩昂……”话罢,紧张得咬了咬下唇。
“真心话?”
“当然!”她笑笑,有些心疼他的境遇,也有点羡慕那个他所谓的“童工”。
被爱,总是幸福的。可惜,这辈子自己没能成为谁人记忆里的永恒,今后应该也是无望的。也好,没了纠缠,人生也就少了愁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