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中央城,方府。
满头大汗的中年男人提着裤脚绕过影壁,穿过花廊,宽袖一路上呼扇呼扇兜着疾风,外面夜雨未歇,狂风大作,他顾不得冲洗干净鞋底的泥巴迈进了灯火摇曳的祠堂中。
“主家,都安排妥当了。”中年男人气喘呼呼。
“好。”
蒲团上,方和平睁开双眼,落下膝盖上的袍角,将手上的三根香一一插进香炉。
他音色如枯井无波:“你每日夜半去给他送些吃食,准备充足些,白日里就不便去了。”
“……是。”中年男人弓着背,沉思片刻,说道:“可是小少爷他到底也是为了方家,为了老爷您能自证清白。”
“哼。”话音未落,方和平剑眉拧在一块,语调已不似方才平和:“我看他是吃饱了撑的!非要将屎盆子扣在自个儿身上才肯甘心!”
他转过身,指着天地发泄道:“那些个散修再如何说也是空口无凭,白虎疫没有证据就不会搜寻到我们,可他非要带回那鬼东西!这不是自讨苦吃的蠢货是什么!”
“小少爷说那东西有问题,只要交给白虎疫看谣言自然会不攻自破!谁也不会再怀疑咱家的妖刀……”
“妖刀?什么妖刀?”方和平一步一步走上来:“仲管家看见过?”
仲管家猛地摇头,吓出一身冷汗:“没、奴才、没、没见过。”
“嗯?”
“啊,不对!”仲管家嘴唇发白:“什么是妖刀?老奴从未听说过!”
这时,“轰隆隆”一声,昏暗的祠堂被闪电晃得犹如白昼,白光反射在方和平那双丹凤眼下的细纹上,抚平了些许褶皱。
仲管家见人情绪稳定不少,终究还是将外面打探到的事情一五一十汇报了出来。
“今日下午,白虎疫在靠近墙外的外围城湖边发现了妖兽的尸体。”妖兽见惯不惯,仲管家特意强调道:“确切的说,是妖变的凶兽。”
方和平眉心一跳。
“哪里来的凶兽?”
仲管家摇了摇头:“白虎疫也在顺藤摸瓜地查。”
他说完,又不放心地补充道:“情况不太妙,老奴打探消息的时候听白虎疫正在议论那凶兽死的模样,传闻是用刀一刀一刀切下眼珠子而死的。”
作为方家人,方和平最害怕听见的就是“刀”字,这个字就像是噩梦一样,从他一出生就追随着他,只有他!
“问心无愧,他们要查便查。”方和平压着火:“过几日陪我去趟祖坟。”
“……是。”
——
方寄草蹲在地上,一动不动望着地上的血渍。
黑土早已被鲜血染成了红色,眼瞧着被雨水浇灌刚转暗淡,如今又添了新色,愈发深红得诡异起来。
掏出杀猪刀抛开表层的红土,杀猪刀的刀尖处忽然迸发出炫彩的光芒,光芒将杀猪刀变为一束刺眼的利刃,把黑暗撕开了一条狭长的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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