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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奇的走进距离她最近的一个人,细看他身上的光球。
整个神识仿佛被吸进去一样,画面不断闪动,快的让人目不暇接。
光球中,那人身处一片蛮荒大陆,处处危机险情,几次险死还生,有凶残成性的异兽追逐狂奔,有狭路相逢的修真者,为他刚刚入手,尚来不及收起的一株珍稀灵草而大打出手。
终于,他力有不敌,被对方拦腰齐斩。
时间停滞在这一刻,光球突地碎裂开来,和画面中相同的是,安静平躺在那里的修士亦没了气息,生机在同一瞬消失。
尸体被地面升起的白光笼罩,下一刻不见于眼前。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墨染衣又陆续将神识探进周围几人身上的光球。
光球内的时间似乎流逝的飞快,结合之前越泽所言,度一月不过一日之时,更像是光影内的幻梦之境。
幽幽的叹息声,从心底泛起。
她的身体在叹息声骤起的这一刻,莫名僵硬到失去控制。
一道身影从她体内走出,潜藏在记忆深处的“那个人”,就这样奇异的出现在她眼前。
她背对着她,似乎没有意愿要转身,反而饶有兴致的打量四周,十分有耐心的将光球一个一个看过去。
直到最后看过最后一个光球,她才缓缓转过身来,一眼幽深的望来,淡漠的脸上突然释放一抹笑意,眉眼温柔,笑容暖暖,墨染衣却没来由的刺骨冰寒。
那眉眼,如此熟悉,曾经的她拿起镜子。便能看到这张脸,随她的情绪而变幻各种表情。
可这其中没有一个如她现在,明明是笑着,却陌生的可怕。
“为什么会怕我呢?我会害你吗?”女子幽幽问道。
墨染衣紧抿着唇,不发一言。
“知道这里什么地方吗?”她似乎并不需要墨染衣的答案,自问自答道:“大自在宫!”
“一个传扬真善美好,妄想辨识世间一切虚伪梦幻,还原真意的宗门。可笑的是,善良往往伴随着天真,而天真往往是灾难的温床,这个最良善的门派毁于他们所追求的真善美好,还有比这更讽刺的事吗?”
原来……她所畏惧的是孤独么?
以前的她一个人长大,一个人生活,一个太久,从不知和家人一起有多兴奋,从不知柴米油盐家长里短中有多少乐趣,与人相处先戴了一层面具,功利,世故,几乎是人与人相处的准绳,利用和背叛更是如喝水一样简单,所谓的知交好友,更是用利益的尺子衡量来定。
家族是什么时候从包袱变成暖水袋的呢?师门又是什么时候从大山变成倚靠的呢?
当所有的改变渗进习惯,她在悄然变化着而不自知,可心是最诚实的,它告诉她,它害怕失去,害怕重新感受孤独。
“还有……”女子的神情有些无奈,有些古怪,手指掉转,指着自己道:“我!”
“怎么会?!”墨染衣拧眉。
“实话说,我也觉得很诧异,你为什么会怕我?为什么要怕我?从本质上说,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可我能现身在这里,从你的身体中走出来,本身就证明了一切,你在怕我!”她咬字清晰的道:“或者是,你不愿想起我,甚至希望我能立——刻——消——失。”
一直不愿面对的东西,赤果果的剖析眼前。
墨染衣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人总有不愿面对的事物,而藏在她潜意识最深处的“执念”,的确是她最不想见,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人”。
“为什么我没有入睡?”她生硬的转移话题。
“执念”深深的凝望着她,张口道:“心梦源于自身,死则神灭,生而神凝,梦中的一切都是由你构建,所有的一切都得自于你,虽然,你只是一缕残魂,记忆并不完整,可对真理奥义的理解已经刻在你的灵魂之中,不需要去想,也不需要去做,心梦,对你来说,只是‘补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