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辞晚早早到了炼妖台,今日的炼妖台远不似昨日热闹。
只能说,没有大规模妖祸的一天,是神清气爽的一天。
浣洗房如常运转,杂役们还在议论妖祸余韵,还是昨天提到周大娘的那个人,好像是叫郑老七的,说:“街角的孙屠子,前夜杀了两只妖,昨儿就在炼妖台换了白银六十两,那个走路都带风哦,啧!”
“昨儿夜里还磨刀呢,说要再杀个十只八只,结果怎么着?昨夜里妖怪没来,他自己倒是被不知道哪个王八蛋给迷昏在屋里了……”
“今早有人进他屋里一看,不得了,胳膊腿都被砍没了,人也早没气了,那六十两银子,全飞咯……”
郑老七说得起劲,旁人听的则是毛骨悚然,又惊又怕。
但也有人居然幸灾乐祸说:“真死了?嘿,那这人也是该,发财了不好好过日子,居然还瞎嘚瑟,天生穷命,没那个财运……他这不是自找么?”
郑老七连忙就悄悄地站得离这人远了些,打个哈哈,转移话题道:“唉,要不说,还是咱们这些人命硬啊。就周大娘,前夜里遭了那么大的罪,我以为她要挺不过去呢,完了她硬是还活着!”
“她不但活着啊,还在家里乱折腾,说要自己出门去找她女儿呢!”
郑老七啧啧说着,又叹道:“可怜她又是被气吐血,又是被老鼠咬,一条腿瘸着动弹不得啊,怎么去找女儿?唉,白嚷嚷一回而已……”
旁的杂役就说:“她便是没瘸腿,能够好好地去找又怎样?那金山银海都是碎纸变的,带走她女儿的花神说不得就是个妖,她便是去找到女儿了,还能把人带回来不成?”
杂役们纷纷感叹:“正是,不过是白搭上她自己!”
“何苦呢?”
“啧啧啧……”
什么何苦啊,这分明是一个母亲的心,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她只是太想找回自己的孩子,因而忘了自己罢了!
宋辞晚在旁边默默听着,她并不参与杂役们的话题,但这并不代表她的内心没有触动。
管事们过来点好名,又分配任务。
宋辞晚便在此时停止了修炼,她的伤势基本痊愈了,那三颗血魄丸没有白吃,效果堪称上佳。
她起身换了一套青灰色的男装,给自己重梳发髻,而后再次尝试捏脸。
胎化易形的妙法施展开来,这一次的宋辞晚更小心,也更细致。
如此一刻钟过后,原本的宋辞晚“不见了”,原地出现的是另一个完全陌生的,看起来略有几分清秀与英气的年轻男子!
宋辞晚张口,声音也变了,是略微低哑的男声。
到这一步,只从外形上来看,她几乎就没有了破绽。
当然,实际上还是有很多问题的。
比如说面容虽然变了,但宋辞晚此刻的身躯还是女性身躯。她功力尚浅,目前只能做到这一步。日后修行若再有长进,以胎化易形之妙,是可以完全将她化作男身的。
这可不是幻术,而是实打实的变化。与普通幻化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宋辞晚又给自己戴上了一只缝线粗糙的人皮面具,外罩黑斗篷,如此斗篷一转,光阴夜遁逃施展开来,她整个人便化作一缕夜风,在重重伪装下出了门。
夜风穿街过巷,期间偶尔能遇见巡城司的夜巡人,也有诛魔校尉在城中游走,宋辞晚基本上也还是保持着能避则避的态度。
更夫的打更声最为嘹亮,在夜深人静的城中旷远悠长,使得这座城池又仿佛显得并没有那么寂静。
“天寒霜冷,小心风邪嘞——”
“梆梆梆!”
宋辞晚来到赖麻子巷,夜风卷过,赖麻子巷中有蠊蜚妖兽零散游窜,风一动,它们就奔跑出来。
宋辞晚顺手杀掉,不过这次她没有再动用掌心雷,而是用的炽炎术。
她对炽炎术的掌控更为精妙了,一缕细长的火焰逼出,能直接穿透蠊蜚妖兽的大脑,将其一击必杀,又能留下相对完整的妖尸,不至于再像之前,全给烧成灰烬。
宋辞晚将这些妖尸都给收进天地秤中,而后徇着某种感应,一路来到了一户人家的屋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