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如果遇到好的地方官,或许会禀报朝廷赈灾,可是一旦上报,赈灾过后官员的政绩必然受损。严重的甚至还会丢官丢脑袋,这样下去有几人愿意。再说,就算请求朝廷赈灾,一上一下地也要数月,等开仓赈济时,能剩下一半的人就不错了。”
两人静坐无言。薛黎本来打算拿出干粮分给看到的小孩儿。却被苏靖制止了。他们随身所带的粮食顶多也不过够三四个人吃。在这种情况下简直是杯水车薪,贸然拿出来。不但救不了人,发生哄抢事件的话只怕自己都脱不了身。
因为他们地车子及两人的衣着都颇为朴素,所以融入到流民的人群中也如‘浪’‘花’人海般的不起眼,苏靖怕出问题,拉着薛黎的手始终没有放开过。
两人行了不过四五里,有人拉着。苏靖一看,是一个跟自己年级相仿的汉子,正满脸愁苦的拉着自家牛的缰绳,见苏靖停下,忙上前问道“这位大哥,不知你是否也是去邓州的?能不能载我家老太爷一程?”
苏靖听了也不多言,点点头说了个“好”字。那人大喜,忙挥挥手,见得路旁坐地几个人都哗啦一下子站起来,扛着一个瘦瘪的老头子送到了车上,薛黎见状忙跳下车腾出地方给老人躺,见他已经有些昏‘迷’,赶紧翻出自家带的水倒了半杯灌下去,这才见得老人动了动‘唇’睁开眼。
“你们这帮小兔崽子,我就说不用管我这把老骨头,赶快赶路才是,你们偏是不听……你们这群不肖子,我都活了一把年纪了,什么没见过,死了也都值得了,断了我们族的香火,我有什么脸面去见祖宗……”老头子一醒来就是一顿好骂,可惜他太久没有吃饭,就算扯破嗓子也不过猫叫般的声音,倒是说道后面招了一片哭声。
“快走快走,”拦路的汉子什么也没听到似地,一挥挥手示意苏靖启程,同时随着这句话,路边坐着地一溜子人也都纷纷站起来,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竟然有三十多人,看起来同一伙的。
苏靖不多言地点了点头,让薛黎坐稳,扬起鞭子赶车牛车走了起来,那堆人跟在车后,拦路的男人走在车边照应着,言语中对苏靖万分感‘激’。
一经‘交’谈,才知道他们家乡竟然是离苏靖不远的地方,大家都共用了一条大河,今年夏季洪水决了堤,村子被毁。又因为村子地势低洼,积水久久不能排出,家乡变成水乡泽国无法耕种,只得离开祖祖辈辈耕种的地方举族往外逃难。那老头便是他的祖父,一路上实在是走不动了,便要儿孙们把他丢下自行逃生。
“你们那里遭了那么大灾,难道官府没有赈助?”苏靖听了发问道,那汉子摇摇头道“哪儿能没有呢,我们得了官府的一个凭证,打算去邓州,那里富庶,总该有些吃的。”
“我们出来了才发现,有好多跟我们一样遭难的人都在往那里走,才知道官府说今年天下大旱,关中饥馑,朝廷没有多余存粮赈灾灾,下诏任由百姓往各州逐食。”旁边的另一个人‘插’嘴道。
“就是,据说皇帝也都往洛阳去了……”
听着七嘴八舌的议论,薛黎才认识到今年这场灾情的严重,心里升起了一阵隐忧,既然有这么多流民,那邓州城内的境况又是怎么样的,自己的旅程又会不会受到这些的干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