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知道薛老将军教‘女’真是有方,不但兵法谋略出众,文采风流也不输人。你的那首塞下曲写的气势如虹,老将军的心声让我颇为感动。有如此虎将,真是国家之福啊。”
“娘娘过誉了。”
“不过我看你之前说孔老孙‘女’的诗做的太小家子气了,这是为何?孔的诗清新秀丽,不在那些名家之下,你这么说是不是过了些?”
难道这是秋后算账?薛黎心神一凛,忙打起‘精’神来回话“我说她小家子气,其实这并不是她自己技巧的问题。孔小姐才思敏捷,才华卓著,诗作自然是不差的。可是这种应和往来的诗句,没有自己的真情实感,围绕的主题都是自己的生活,所以技巧再‘精’湛也不过是一堆辞藻华丽而没有实际用处的文字,格局显小。因为我平常更欣赏汉代乐府从民间搜集的诗歌,虽然它们语言粗糙些,但是生趣盎然,脱离了千篇一律的风‘花’雪月,最能反映黎民百姓的生活风貌与喜怒哀乐,下可以此谏上,上可以此查下,实用的多。”
“周代公卿献诗,汉代君王采诗,这的确都是一个体察民情的好办法,相较之下皇宫里蓄养的台阁诗人,唉,差之远矣。”武后没有想到薛黎能想到如此深远的地方,顿时又高看了她几分。想到她说的那些来自民间的诗歌顿时来了兴趣,“你既有所好,那可有什么来自民间的诗歌呈给我听?”
“这个,”薛黎略做一沉‘吟’,她的确是有些问题想向皇后陈述,但是又怕内容太过于尖刻而引起上怒,不由得有些踌躇。武后是何种人,一眼就看清她为难在哪里,所以大方的示意,“你但说无妨,不管内容如何,我恕你无罪便是。”
“那就恕小‘女’子斗胆了,请借纸笔一用!”薛黎一咬牙,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这次就索‘性’拼了吧。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老农家贫在山住,耕种山田三四亩。苗疏税多不得食,输入官仓化为土。岁暮锄犁傍空室,呼儿登山收橡实。西江贾客珠百斛,船中养犬长食‘肉’。
“粉‘色’全无饥‘色’加,岂知人世有荣华。年年道我蚕辛苦,底事浑身着苎麻。”
“陶尽‘门’前土,屋上无片瓦;十指不沾泥,鳞鳞居大厦!”“桑条无叶土生烟,箫管迎龙水庙前。朱‘门’几处看歌舞,犹恐‘春’‘阴’咽管弦。”
“官仓老鼠大如斗,见人开仓亦不走。健儿无粮百姓饥,谁遣朝朝人君口。”
写农夫,写蚕‘妇’,写陶工,写贪官,薛黎写的是酣畅淋漓,在民间一年多看到的东西终于能酣畅淋漓的发泄出来,总算对得起那劳苦一年却连‘女’儿嫁妆都凑不齐的蚕‘妇’,那辛苦一季却连饭食都吃不饱的农夫,那掏尽‘门’前土自己却无衣无食无住的陶工,那活活被饿死的饥民。有多少用处她不知道,但她总算把话都说出来了。
而开始武后脸上还带着盈盈笑意,但是随着薛黎的诗一首首的写出来,笑意一分分减去,而周围原本打闹的‘女’孩子们,也在看到薛黎的诗作之后,吓的再也不敢出声。
这些事,不是没人知道,可是谁也不敢再这种场合,当着皇后的面亲自写出来。
掩面,写的好痛苦,弱弱的伸手要粉红票。
这个,就是为什么我执意让阿黎进宫的原因了,有些话只能在大佬面前说才有效啊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