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锋利的冷眸从她脸上移到她递出的纸上,抬手接过。
只是在扫了一眼纸上的内容后,他那俊美如厮堪比妖孽的脸瞬间如浸入寒潭中,周身都散发出阵阵寒气儿。
“你确定这不是打劫?”
“打劫?”柳轻絮嘴角倏地划开,笑得明媚皓齿,“若不是为了银子,我会救你?就算阁下觉得自己的命不值八万两,可我付出的人力、物力、以及耽误的损失却不是八万两能买来的。”
她的笑灿若艳阳,美得有些不可方物,可落入燕巳渊眼中,那明媚皓齿的笑容下满是算计。
“本……我若给不起呢?”
“那就替我打工还债吧。”似是早就想到过他会赖账,柳轻絮说着话又从袖中取出一张纸。
“打工?”
燕巳渊一把夺过。
前一张纸上是各种账目,什么诊疗费、药材费、清洁费、人工耗损费、务工损失费、心灵净化费……他活了二十三岁,第一次见到如此巧立名目立债的,而且这些名目还是他闻所未闻的!
说荒唐都不为过!
这一张纸不再是账目,但却是一纸契约——
‘本人()今欠柳轻絮白银八万两整,因无力偿还,故从今起愿留在柳轻絮身边,听从一切命令,助柳轻絮赚满八万两白银方可恢复自由。在为柳轻絮效力期间,谨遵以下事宜:一、不得向任何人泄露柳轻絮身份;二、不得向任何人泄露柳轻絮所从事的一切。(本协议最终解释权归柳轻絮所有)’
他缓缓抬起头,狭长的凤目中翻涌着极其复杂的神色,“你……是镇国将军柳景武的女儿?”
柳轻絮抱臂,微微扬起下巴,“正是。”
对于她的大名被陌生人得知,她并不觉得奇怪。柳景武名震四海,别说这玉燕国,就是四海诸国内的大人物,柳景武也排得上号的。而她这个柳家嫡女,要是别人说没听说过她,那才叫奇怪呢。
瞧着他那黑沉沉的脸色,就跟酱油喝多了似的,她以为他在不满她提出的条件,遂指着协议解释道,“这只是一份务工协议,并非卖身契,你大可放心,我以我爹振镇国将军的名义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坑害你。”
燕巳渊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那张倾城绝色的脸蛋,“既是镇国将军之女,为何如此拮据?”
说拮据都算客气了,如果不是看在她救了自己的份上,他只怕会以‘趁火打劫’之罪当场杀了她!
柳轻絮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多话,遂有些不耐烦的沉了脸,“正因为本小姐是镇国将军之女,不是什么人都救的,所以要价自然高昂!”
燕巳渊紧抿薄唇。
虽不满她讹人钱财的行径,但此刻受人恩惠且又寄人篱下,这八万两白银注定是欠下了。
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物,他语声突然变得低沉,“这是你的衣物?”
“嗯。”
“那你看过我身子?”
柳轻絮眼角斜斜睨着他,“不然你以为那‘心灵净化费’是如何来的?我一个黄花大闺女冒着长针眼的风险给你止血疗伤,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燕巳渊又紧抿薄唇,微眯的眼缝中眸光阴沉翻涌。
虽然能听出她话中的委屈,可也能听出她话中的嫌弃。
可再不满,他最终还是咬破了指腹,以血代墨在纸上签下名字并附上了指印,然后扬臂将纸扔向她。
柳轻絮伸手抓住,低眉看了一眼。
“你叫阿巳?”
燕巳渊沉着脸没作答。
柳轻絮撇了撇嘴,将协议书折好收进了怀兜里,转身走出屏风去桌边洗漱吃早饭。
寺院的早饭很简素,她每日的早饭就一碗米粥和一个素包。
看了一眼屏风,她喝了半碗米粥,吃了半个素包,然后回到屏风内剩下的半碗米粥和素包递给了他。
谁知道在看到她给的这些食物后,正打坐的男人俊脸一下子黑成了锅底,那狭长的眸光如同冷箭般嗖嗖射着她。
“你给我吃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