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江陵道:“听闻曾经明帝与长渊兄长情谊深厚。
长渊兄长欠明帝的,我会代替他一一弥补。”
若是帝长渊未死,如今他也做不了褚家的继承人。
他算是代替帝长渊、走了帝长渊的路。
云惊凰看着他那张极像帝长渊的面容,勾唇:
“好,一起去筹备,安排。”
三人开始在南沧城内的一宫殿中布置、忙碌。
苍伐暗中看着,脑子里思绪一直不停地转、飞速转……
而帝台隐全然忘了自己的生辰,这两日都在跟着帝懿,尽量学习两分帝懿那从容不迫、处变不惊之能力。
翌日傍晚。
回到宫城时已是夜深,周身的疲惫侵袭。
新焕跟在他身后,抱着一重书籍。
“战帝说这些书籍皇上皆可看看,有益朝政。”
明明不是他喜欢之书,但帝台隐边走,还是边随手拿了一本翻阅。
这时,一名丫鬟走过来,恭敬道:
“明帝,辅宁将军请皇上前去宫殿一叙,有要事。”
不用想,肯定又是政事。
容稷每日进宫参见他,谈的全是些政事部署等。
帝台隐还是不得不在丫鬟的带领下、迈步过去。
可到达那院子时,他的脚步顿时僵住。
因为那个院子……
原本只是个普通的池塘回廊庭院,假山怪石,尽是皇家园林之感。
可今日,回廊四处立着一个又一个高高的竹架,上面垂挂着浅青色的布。
四处还点缀着文竹、桫椤。
晚风吹拂,青布轻飘,竹枝蕨类摇曳,湖面波光粼粼。
这不像是走进皇家苑子,反倒像是走进一片深幽的田野池塘。
在那中间的湖心平台上,布置着竹茶桌,竹椅。
容稷、褚江陵、云惊凰三人站在那里,浅笑着行礼:
“祝公子生辰吉乐,岁岁常宁。”
帝台隐怔了好片刻,有些恍然如梦。
这段时间东秦政局混乱,已许久未曾有过这般轻松的气氛。
尤其是褚江陵……他穿着一袭天青色衣衫,微笑着凝视他,竟和脑海中那个人渐渐重叠……
褚江陵拿出一个锦盒,走上前递给他:
“明帝,这是江陵准备的薄礼。”
锦盒里装着的,是一瓶再简单不过的竹青酒。
曾经帝台隐最喜酿酒,然后邀约帝长渊一同品酒。
帝台隐以为十一喜欢,现在想来,十一应当是不会喜欢竹青酒这般淡的酒。
帝长渊真正喜欢的,是烈酒。
褚江陵却温声道:“竹青酒色淡清远,品间悠然自得,若闲云野鹤。
江陵这些年来,正巧也爱酿竹青酒。
若明帝不嫌弃,日后每年酿好,江陵皆让人送入宫中。”
他笑得很温和。
帝台隐仿若看到帝长渊褪去一切戾气、与他品茶赏雪的场景。
他唇边终于漾起一抹许久未见的浅笑,“好。”
容稷则落坐在桌前,“今日为明帝准备的生辰,是一壶茶。”
他坐着,开始焚香静气,活煮甘泉,乌龙入宫,高山流水,春风拂面,再注甘露……
是茶艺整套流程!
帝台隐看得颇惊:“辅宁将军竟也会烹茶?”
容稷站起身,行了个礼:
“在南黎宫中时,臣闲来无事,也好品茗赏雪。
若皇上准许,日后臣可时常入宫,与皇上切磋茶道。入宫谈事时,亦可边品茶,边议政。”
“对了……”
他拿出一张图纸上前呈上:
“皇上不喜铺张浪费,届时臣可带人将御书房一殿简单改造。”
帝台隐看到图纸,全是他喜欢的元素!
不会大兴土木,简单整改,亦可得一田野院子。
云惊凰也递上一个朝政的册子,“这份奏折,想来明帝应当也会喜欢。”
帝台隐接过一看。
竟是统一北齐之策!
北齐经济强,武力弱,若收为东秦,可作为东秦银仓。
而统一后,褚江陵调入中枢为臣。
这个与帝长渊长得相似的人,便可留在帝台隐身边,代替帝长渊、与他续那兄友弟恭的友谊。
褚江陵竟也没意见。
因为他观过天像,天下一统,是迟早之事。
如今西洲强横,只有一统诸国,方可与之抗衡。
褚江陵心思亦在天下,不拘泥于一国。
帝台隐目光柔和地看向三人:“你们有心了。”
宫中有容稷、有褚江陵,那冰冷的皇宫,似乎也不再是那么枯燥。
四人坐在湖心平台的竹椅上,开始一起品茶、烧烤。
云惊凰准备了一个小烧烤炉,与他们吃着烤串,宛若整个人都放松不少。
可!
就在这时、
“轰”的一声!
那湖心平台竟然突兀地、毫无防备地垮塌了!
“噗通!噗通!”
几人猝不及防摔进了那池塘之中。
水花四溅,夏季不算冷的水淹没他们。
三个男人皆熟悉水性,冷静后,第一时间去寻云惊凰的身影。
而苍伐的身影直奔军机殿:
“帝!不好了!帝妃为明帝庆生,不慎掉入湖中!
他们衣服全湿透了!
还是三个男人、将全身湿漉漉的帝妃抱起来!”
帝懿眼前不受自控浮现起、云惊凰衣衫湿透、被三个男人抱着的画面。
这一次,“咔嚓”一声,他手中的一竹简竟硬生生被捏碎。
随手取了一斗篷,大步朝着那院子而去。
到了院子、果然!
就见湖中、
云惊凰的身上不知为何被水草缠住了,上不来。
三个男人真的围在她身边,帮着她清理身上的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