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海里,立着一个个画板,一些调色盘。
人可以站在其中,画一朵花,画一株草。
殷戮立在远处,目光锁着那抹身影。
他身体已经恢复了**成,脚可以下地走路了。
但他自己也未曾注意到,即便恢复,可他周身那股杀戮之意,已淡却不少……
一精致温暖的斗篷,忽然落在殷戮身上。
殷戮回头,就见是帝懿走到了他身边。
帝懿随时像个长兄般,巍然稳重。
“你伤势未痊愈,不可受凉。”
殷戮总是穿得少,锻炼出了耐寒,不知冷。
只是此刻那斗篷围绕,竟令他不排斥。
那边的云惊凰在喊他们:“阿懿,你们快过来~七哥哥给我们作一副画~”
帝懿与殷戮并肩走了过去。
花海里每个人皆有画板,傅骁寒等人不会画,画得乱七八糟,十分抽象,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云惊凰领着两人到一画板处,对他们说:
“你们也试试,每天忙政事,偶尔也需要放松下。
再画得难看也没事,就当打发时间~”
帝懿眸色柔和:“好。”
云惊凰也回到自己的位置,她开始看花,选了其中最顺眼的一朵花,开始描摹。
而傅圣礼就在远处的一亭子里,一袭白衣,提笔作画。
在他的化作间,大片花海缤纷美丽,木楼为景。
每个人站在花丛里的不处位置,有的专注,有的在笑,有的在闹。
而云惊凰在画花,画得并不算好看,她本就不精通琴棋书画,只能不时皱着眉。
她在研究,不远处的帝懿与殷戮却在看她。
帝懿提笔间,画作上落下的,便是云惊凰略微专注而苦恼的模样。
那笔触间皆能感觉到他对云惊凰的宠爱。
殷戮从不会这等,甚至未曾见过颜料。
他就那么立着,看云惊凰画,纸张上一片空白。
帝懿很快画完,察觉到一旁的殷戮,他敛眸,将那幅画背转过去。
尔后,走到殷戮身边,沉声道:
“我教你。”
提笔,蘸颜料,简单往纸张上一压,便是一片花瓣。
压几下,便可汇聚成一朵花。
这是最简单的画法。
殷戮回过神来,目光落在帝懿身上。
他眸色亦一点点柔和:“帝懿,我忽然觉得,二哥说的话挺有道理。”
帝懿长眉微微皱了皱,傅骁寒?可说过什么?
殷戮直视他,不染而朱的红唇缓缓轻勾:
“家里多一个人,似乎并不是排斥的事。
我接受了,我可与你、一同照顾凤仪。”
帝懿提着笔的大手都顿了顿。
他还未说话,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口哨声。
那是军营暗号,情况紧急。
帝懿抬眸看去,就看到远处的苍伐正等在大殿旁。
他放下画笔,对远处的云惊凰道:“云儿,你们先玩。”
“好。”云惊凰还在研究着怎么画花,没有太过在意。
帝懿迈步离开,殷戮也跟了上去。
两人到达那大殿,苍伐就焦急禀告道:
“出事了!西洲大司马、发现了傅大公子是伪装!”
伪装这么久,已是十分难得。
且压了这么久,那百万雄兵踏平玄冰城的毅力,已爆发到顶点。
“西洲大司马似乎还得知了殷帝身受重伤,如今正集结百万雄兵,一路去追击傅家大公子,一路准备朝着玄冰城踏平而来!”
战争,总算是爆发了。
殷戮眸色微微一沉,回头看了眼远处的花海、木楼。
不知不觉,竟在这里待了这么久。
一切恍然如梦。
又要回到那个冰冷之地。
帝懿神色亦凝重:“我去处理。”
他准备离开,殷戮却叫住他,“等等。”
殷戮道:“我西洲之事,自然要由本帝亲自处理。”
他看了苍伐一眼:“你先退下。”
苍伐不愿,但见自家主子的神色,才不得不先行离开。
殷戮直视帝懿,神色变得严谨:
“方才我与你所谈之事,并非玩笑。”
“不论是你,还是凤仪,我皆不想失去。”
“于你也是,不能失去她。”
“为今之计,便是你我二人,共同照顾她。”
殷戮心里已接受这个大家庭,接受与他们一同生活在一起。
帝懿长眉却再次皱紧,从未有过之凝重。
“殷戮……”
可话还没说完,殷戮打断,直视他说:
“你自幼习周礼之教,一时间接受起来很难。
可与你我而言,还有更好之解决方法?”
没有。
关于云惊凰,谁也不肯主动退让。
殷戮说:“当然,我可给你时间,也可让你与她先成婚。
但、你们只能先留在我西洲皇宫,且,我与你们共住宫殿。
直到、你们接受为止。”
言下之意,即便他们成婚了,他亦不会放弃!
远处已有狼烟升腾。
熊熊的狼烟直涌向天际。
殷戮看了眼,以往令他觉得兴奋的战火硝烟,如今尽是反感。
他对帝懿道:“待我归来,帝懿,我等你给我答案。”
尔后,脚尖一点,就朝着那玄冰城上,飞身而去。
帝懿看着他的背影,长眉紧皱。
殷戮可知,兴许他爱的不一定是云惊凰,也不是要男女之情事。
他想要的,兴许只是一个温馨和悦的家。
只是这些话帝懿未来得及说,殷戮的身影已彻底消失。
他的伤还未痊愈,内力只恢复七八成。
不知为何,帝懿心底竟弥漫起一股不安。
耳边也不断回荡着殷戮那句话,“待我归来……”
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