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依次上船,老三在船头,黎铮在船尾。
燕月明想要帮忙抱孩子,谁知老三拒绝了他。他看看老三,又看看黎铮,虽然心头有疑惑,但最终没有多说什么,老老实实地在中间坐下,盯着那对夫妻。
小明也是能派上用场的,他得看好了,不准这两个人捣乱。
夫妻俩:“……”
燕月明的视线太过专注,专注且有神,就这么盯着他们,实在叫人吃不消。他们想动一动,转个身子吧,燕月明的视线立马就又跟过来了,还很警惕和狐疑。一只手背在身后,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偷偷藏着望远镜随时准备K人一样。
这望远镜是燕月明特意带出来的,黎铮说可以拿着防身,他就拿了。
小船开拔,顺着水流缓缓往前,却无人划桨。
燕月明这才发现他们根本没有浆,不由回头看向黎铮。只不过他的问话还没说出口,就见黎铮站在船尾,双手插在口袋里,双目平视前方,平静道:“无风不划桨。”
燕月明懂了,他就当自己懂了。
水流的速度很慢,慢到人心慌,仿佛一种精神折磨。那对夫妻中的男人几度想开口说话,伤口也重新渗出血来,但视线一触即黎铮,就又触电般缩回去,好像很怕似的。
燕月明继续眯起智慧的小眼睛盯着他。
这一盯,就是一刻钟。
整整一刻钟的时间,在这个寂静得没有一丝鸟鸣、甚至没有风动的街区里,他们六人坐在船上,以龟速前行,航行距离不过是从木桩到那座桥。
老三说不能从桥上过,但他们打桥下过,应该没问题吧?这桥也不宽,燕月明粗看了看,大约两三米宽,很普通的石桥。
可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小女孩忽然醒了过来,抓住老三的胳膊用力咬下。燕月明正好是面对他们坐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出声提醒,女人便惊恐尖叫,又开始疯疯癫癫的,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缩,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场景。
“魔鬼!魔鬼!她是魔鬼!”
她一边尖叫一边往后缩,还企图用完好的那只脚去踹人。
可这是在船上,小船不够稳当。她一挣扎,船就开始晃,旁边的丈夫没能拉住她,她直直地往燕月明身上倒。
燕月明的身体比大脑反应要快,一个望远镜甩过去,正好横着堵住了女人的嘴——简直妙到毫巅。
“哇。”燕月明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这一手这么准呢,看到女人“呜呜呜”挣扎,他连忙对男人投去不赞同的视线,“这不是你老婆吗?你管啊!”
船头,老三忍不住给他鼓掌。
燕月明再抬头看去,只见老三哪儿有被咬的痕迹。见他看过来,老三还举起自己毫发无伤的手臂晃了晃。而那个小姑娘,已经被自己的外套给牢牢裹住,两个袖子绕到背后打了个结,捆得死死的。
她看起来状况很不对劲,明明全身上下没什么异样,连眼睛都是正常的,没有像她妈妈那样的红血丝,可张着嘴拼命想咬人的模样,分明像鬼上身。
她的肢体动作也很奇怪,看起来不是很流畅,仿佛关节生锈了一般。
就像、就像……
这时,站在船尾纵观一切的黎铮开口了,“怪奇小屋。他们动了屋里的玩偶,这个小姑娘,现在恐怕已经把自己当成其中一个了。”
认知错乱。
燕月明醍醐灌顶。是啊,一个小姑娘的意志能有多坚定?她才是一家三口里最容易出事的。难怪刚才老三不肯把小女孩给他抱着。
说话间,船只终于驶入桥下。
黎铮抬头看向桥底,道:“燕月明。”
燕月明:“在。”
黎铮:“好好看着。”
燕月明依言看去。桥面投下阴影,他们缓缓驶入那阴影中,也驶入了一片阴凉。
这种阴凉让人起鸡皮疙瘩,但并没有那种芒刺在背的感觉。燕月明努力给自己壮胆,继续睁大眼睛往前看,就见船头缓缓驶出桥下,破开薄雾。
不过一桥之隔,外面的世界已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