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齐靖远可不好相处,脾气比文信侯还犟,他居然会帮着陛下说话?”
曹德江轻笑:“那是因为你不了解他,武将大多脾气耿直,齐靖远犹甚。”
“他打仗的本事不输给文信侯和尹老将军他们,可就因为战功太多,封无可封,镇国将军府也有几分功高盖主之意,谢天永就将齐家人一直闲置在京城,不允齐靖远掌兵。”
他有时候其实挺看不懂安帝,朝中不是没有能力的武将,也不是没有忠勇之人,但他为了所谓权衡、猜忌,硬生生将那些人一个个推远与他离心。
齐靖远早就察觉宫中对他不安,主动将妻儿全部带回京城,让本就骁勇的长子齐澄留在京城为“质”,以求让安帝放心。
可就算是这样,安帝依旧未曾对他放下戒心,让本该是战场猛将的人留在京城当着富贵闲人。
曹德江说道:“陛下答应让齐靖远领兵南下,让他去助文信侯平叛,这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看重和信任,齐靖远自然也会投桃报李帮着陛下安稳朝堂,敲打那些还有其他心思的朝臣。”
萧厌说道:“齐将军有大才,留在京中委屈了。”
钱宝坤附和:“这倒是,当年齐靖远和尹豹并称大魏杀神,十三、四岁的时候就跟随太祖皇帝南征北战,在战场之上杀出赫赫威名,这一点就连文信侯都不如他,有他助文信侯,想必南地战事也能早日结束。”
没了外人,御书房内冷硬,萧厌领着曹德江他们往碧纱橱后走。
等进了后面隔间,萧厌入座之后,钱宝坤和曹德江二人站在一旁。
“坐吧。”
萧厌示意二人落座,二人迟疑了一瞬,才坐在萧厌对面的矮榻上,然后便有宫人送了茶水进来。
萧厌命人退下之后,就直接起身替二人斟茶。
钱宝坤和曹德江都是吓了一跳,慌忙就想起来。
“陛下,这可使不得!”钱宝坤急声道。
“有何使不得?”
萧厌避开了钱宝坤伸过来想要去拿茶壶的手,一边将杯中茶水斟好,一边朝着脸色有些无措的二人说道:
“当初我一无所有时,你们助我入青云,我永远都记得你们对我扶携和庇护,钱伯父于我在君臣之礼外,还有情谊,难道我当了皇帝便要疏远了?”
他将一杯茶放在钱宝坤身前,将人摁了回去,才又将另外一杯斟好放在曹德江面前。
“曹公对我有活命之恩,有襄助之情,有收敛父母尸骨、周全朝中的大恩,我虽为皇帝却也不愿成为孤家寡人,只希望将来朝堂之外,您能待我如往常。”
萧厌走了回去:“我知自古君臣多猜忌,也道君心凉薄,但我不愿如此,惟愿二位能如长辈时时叮嘱,让我能保初心不变。”
钱宝坤闻言神色动容:“陛下……”
萧厌从旁取了两份明黄圣旨,递给二人。
“此物赠与伯父与曹公。”
曹德江隐约猜到手里是什么东西,却有些难以置信,等接过看了一眼那上面所写的东西后,面上露出震惊之色。
钱宝坤更是难以自持:“陛下,这是……”
“这是我许给二位的底气。”
萧厌见二人脸上都是愕然震惊,钱宝坤更是红了眼,他持杯望着他们,一如当初他未曾恢复身份之时温声说道:“希望二位记得,我虽是谢宸安,却也是萧厌。”
钱宝坤心神震动,曹德江也是动容。
半晌之后二人收敛了之前猜疑,举杯与萧厌轻碰。
杯盏摇晃间,三人相视而笑。
再次坐下时,钱宝坤脸上明显松缓许多,就连曹德江也是放松下来。
钱宝坤说道:“南地那边有齐将军,后续粮草送到之后倒是不用再操心,平山王败北是早晚的事情,倒是世家那边,冯秋荔能说服其他几家吗?”
萧厌说道:“他用不着说服其他人,只要梁广义答应,其他几家没了领头之人,自然闹不出大乱子。”
“可是要梁广义辞官,还要削减世家特权和在朝官员……”钱宝坤迟疑:“那老狐狸向来都把世家利益看得比什么都重,他肯答应吗?”
曹德江说道:“陛下若是赶狗入穷巷,想要彻底断了世家生路,他自然是不干的,就算殊死一搏也不会轻易让陛下坐稳这皇位,可如今陛下许了他右相之位,也答应不禁世家子弟为官,他会答应的。”
梁广义本就不是那种能豁出一切的人,他顾虑太多,心思太重,一分怀疑便能生出十分猜忌。
就如当初陛下拿贺家事情要挟,梁广义答应世家扒皮抽骨以半幅身家来买断恩怨一样,只要让他觉得世家未到绝路,让他知道退一步还有将来,他就绝不会铤而走险。
“陛下,梁太师命人送了折子过来。”
缙云拿着东西进来。
萧厌展开看了一眼,便笑着递给了二人。
“世家那边,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