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和枪声一样越来越稀疏,当天边出现一抹鱼白,从日德宣战开始总耗时31天的青岛战役抵达终点。
弹坑还是弹坑。大的、小的、深的浅的!满眼望去青岛很多地方的地貌都被改变,尤其是那些数百公斤的炮弹更成了名符其实的“地貌修改者”。除了弹坑和废墟外,从京山要塞至浮山短短八千米的道路上最多的就是尸体,到处都是尸体!两位来自上海被特许进入战区的记者刚踏出要塞,就抑制不住留下了眼泪......一位来自前德国青岛硫磺厂的收尸队工人已经无法在工作,坐在泥浆里嚎啕大哭。
都说男儿流血不流泪,但当你踏足这个修罗场时,每个人都抑制不住激动却又悲伤至极的心情。楚南踩着血水,停在了一具被弹片切碎了大腿的尸体前,缓慢地蹲下了身子。
张玉秋,5旅503团4营连长。
第一个带部队进入青岛,第一个爬上四号堡垒,第一个带部队向四方山发动夜袭,第一个喊口号发动反击......。这位功勋连长从湖北起就一直打到现在,如果他能坚持到最后,或许不久后就能成为营长甚至团长。但现在他却静静地躺在泥浆中,满脸泥污,尸体破碎,眼睛瞪大,手指还扣在冲锋枪扳机上。
楚南推开收尸队的工人,从兜里掏出白巾轻轻将张玉秋的脸擦拭干净,起身时泪痕早已爬满双颊,反复关照着收尸队:“轻一点......轻一点。一定要补好尸体让他完完整整的入土下葬。”收尸队点点头,其实不用交代这些从青岛各家工厂和当地百姓中自发赶来的收尸队员也会小心翼翼,因为这些都是他们的孩子,是他们的士兵,是国家的英雄!
再走百步,就是张玉秋带队冲击的日军阵地。一挺38式重机枪歪斜着脑袋,堑壕已经被尸体填满,泥地里到处都是鲜血和碎肉。很多士兵都和敌人搅在一起,掐着脖子插着刺刀双双而亡。足足一个加强连131人,全员战死在了这条不足500米的阵地上!一路走来更有有7个连、2个营全员战死彻底失去番号!!
自己战士的尸体需要小心呵护,更多的日军尸体则被如同垃圾般堆上大车,没人会在意这样做是否违背了道德,就连记者都红着眼睛拍完照片后也一口浓痰吐了上去。距离浮山越近尸体就越多,泥浆中都泛着可怕的红色,整个山体上到处都是爆炸留下的弹坑,昨天被消灭的山顶炮台内一门240毫米榴弹炮耷拉着炮管,似乎在诉说自己曾遭到的打击有多么惨烈。
登上浮山后就能看到仅剩还在交战的李村,让日本引以为傲的海军已经全部撤离,海面上也只两艘驱逐舰还在努力拖带海水几乎快要平甲板的磐手号装甲巡洋舰。神尾光臣已经脱掉了不合体的军装,盘膝而坐,面色死灰的盯着出鞘军刀的军刀发呆,从昨夜海上舰队遭突然袭击他就已经知道这将是自己的最后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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