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互相争夺之间,所有人都将这忠之一字彻底地放下。
因为仁义之论没有忠,魏晋玄风寄情于山水天理,没有忠。
道教求现在,佛教求未来,都没有忠。
似乎,君择臣,臣亦择君的时代再次到来,可这一次的时代又和当年完全没有了相似之处。
这就是单纯的权臣,一代代的权臣。
而在太祖建立我大宋之后,为了防止权臣出现,便有了我大宋这无比独特的官员制度。
可根子上没有解决,便是当年欧阳公在出镇地方之后,仍然是在山水之间流连忘返。
在我大宋做官的,这文采都是不错的,这文采不错,这动辄就来上一首诗,弄上一首词,没了想法就去山水之间转一转。
谁也不去看那百姓,毕竟那魏晋玄风也好,那诸多理念也好,给了他们无数的理由。
他们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借口,先贤已经为他们想好了。
更何况当年还有真宗皇帝的那句,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赵桓看着面前的李纲,这神色也慢慢的严肃了起来,整个人端坐的十分肃穆,看着喘息停下的李纲他再次点头。
“你继续,那如今这所谓新儒学又是如何?”
“当年周敦颐周公在面临着诸多问题,提出来了自己的意见,他觉得天下人不能如此,不能做了官要么得钱,要么就为了那历练山水,为了自己。
这般读书人不是读书人,不配做读书人。
这天下的读书人,都应该是范文正一般的人物才对!
所以,新儒家的想法也就出现了,而张载公接下来的横渠四句,更是确定了新儒家的方向。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就是新儒家的路。
正是因为之前的种种,所以才有了这横渠四句,为天地立心是自己为何而学,为生民立命是为官,为往圣继绝学是为学,为万世开太平是为了天下!
但这条路在程颢与程颐兄弟这里再次出现了变化。
程颢提出来了另一个思路,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新儒家,和皇权再次挂在了一起,可这一次他们要做的是连同皇权都压在下面。
他们将魏晋玄风再次融合,将理放在了天道的位置,天下万物都是因为理,我们想要做什么,都要去追求这个理。
甚至提出来了要限制我等**,只需要存在天地之间最基本的理就可以。
天地之间,饮食夫妻乃是这天地之理,其他口腹之欲,贪心之欲,钱帛之欲,名利之欲,都不过就是人的**罢了。
对于**,自然是要克制。
这不能说不好,可这若是真的放到了世间,又有多少人能够坚持。
一旦上位者不能坚持,那么这将变成什么?
陛下,如今理学是好不容易走出来的这条路,如今这理学也是还可以改变的一条路。
既然如此,为何我等不用。
我等需要让天下的百姓明白,让天下的读书人明白。
杀戮与屠杀从来不是目的,我等要做的是让他们知道他们该去做什么,该去怎么做!
最起码,我等要让他们读书不是为了名利钱帛!
而是为了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看着李纲,赵桓活动着自己的头颅,不断的发出来一阵阵的清脆响声,那是骨头在转动。
“想要做到这句话,恐怕朕这辈子都要奉行此事了。”
“是!”
“朕这一辈子不能广纳嫔妃,不能修建宫殿,不能奢靡享受,甚至还要给自己身上套上诸多枷锁。
就因为这所谓的上行下效。
想要让天下人....就算只是为了一个样子,朕都要做出来这个表率?”
“陛下,圣明之主!”
.....
公元1138年,三十八岁的赵桓正式改年号为天鼎元年。
这一年,大宋皇后朱琏亲自下令,遣散自己宫中八成宫人,亲自织布养蚕,以节俭度日。
大宋皇帝赵桓下令缩减皇宫内外所有开支以供应天下。
大宋吏部尚书范宗尹病逝府中,临死前捐出家中九层钱财,以支持皇帝。
宇文虚中再次被赵桓重新启用,担任吏部尚书,同时也捐出不少家财。
这一年大宋官员开始从大宅子里面搬出来,住进了小院子,穿上了破旧的衣服,桌子上也不敢再是大鱼大肉,山镇海味。
只不过就在他们猜测这种日子还要装多久的时候。
同一年,皇城司副统领张用,查处大宋官员三百一十五家,每一个都是穿的破破烂烂,所谓将家财尽数捐赠朝廷。
实则中饱私囊,阳奉阴违者。
也同样是这一年,新儒家,即理学正式定性为大宋官学。
横渠四句,被赵桓刻在了皇城入口,昭告天下。
“凡我大宋官员百姓读书学子,必将此四句牢记心中,不为有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