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大哥,我知道你心里不受活!”
“我没有不受活……哈哈,我心里受活的很呢。
蒙恬叹了口气,“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加入蓝田大营,一起封爵……论资历,我需要叫你一声老大哥。说实话,这次北疆之战,你的奏议陛下都看过了,但是陛下以为,匈奴战事,绝不可拖延,必须要一战功成。你的计划虽好,但是却无法符合陛下的要求,你可明白?”
“我如何不明白!”
王离骤然爆,“一战功成,谈何容易?匈奴人地打法,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帮胡蛮生在马上,长在马上,驰骋如风,行踪飘忽。唯有层层推荐,以筑城之法,不断压缩头曼那老家伙在大河以南的活动空间,而后伺机决战。这是事实情况,你难道不知道?为何不替我说明?”
蒙恬也怒道:“我怎不知大河以南,一马平川,千里沃土,正适合匈奴人的战法?可问题在于,你若以筑城之法,需多少年才可以寻找到决战地机会?有肤施而过长城,三千里沃土,你需要筑多少城池,驻扎多少兵马,耗费多少时间?你算过没有?
我承认,你的战略很稳妥,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照你地打法,这匈奴还没打完,我大秦已经撑不住了?
离大哥,你现在还不明白陛下的意思吗?
陛下需要的是战决,三十万大军,哪怕损失半数,只要能击溃匈奴,陛下也是在所不惜。
时间,陛下不在乎别的,只在意时间。所以才会让我主持此战,你以为我愿意嘛?督战此战,也意味着我至少要承担起十万人的性命。离大哥,我知你气闷,但这是陛下地决意。”
亡秦者,胡!
始皇帝在委任蒙恬为帅的时候,曾拉着他地手说:“匈奴一日不灭,朕寝食难安。蒙恬,朕的心思,你应该明白。朕想睡一个好觉,但能不能睡的成,却要看你的手段,明白了没有?”
这些话,也只有在对蒙恬这种亲信的时候,始皇帝才会说出来。王离怔怔的看着蒙恬,许久之后,突然伸手把食案上的酒菜扫在地上,又拾起那书简翻看。
“我拟三路进击,吸引头曼主力决战。
如今,我在北地,上郡两地虚张声势,意图制造假象,迫使头曼向云中靠拢,而后在假阴山与头曼决战。三路兵马,两虚一实。北地上郡之兵,不过是假象,决战主力,则在云中。”
王离似乎没有听见,却呵了一声。
“上将军所选的人倒也是个妙人,居然……召平说,十五天后演武,他将会安排刘阚和蒙疾对决。
想法倒是好……
刘阚所部虽然有壮郡守地三百甲士撑脸面,但是要想战胜疾贤侄地虎曲,怕是不太可能吧。”
蒙恬则冷笑一声,“那孽子端的是少不更事。若非平侯及时赶到,这家伙就犯下了冲击友军地大罪,我定不饶他。这两年,这孽子太顺利了,顺利的以为他有那虎曲,就能天下无敌。
依我看,这次他未必能胜得过刘阚。
我倒是看好刘阚,正可给那两个孽子好好的一番教训。”
王离忍不住笑了:“你这当老子倒是有趣。别人都巴不得自家孩儿扬眉吐气,你却想着让他们失败?”
“上将军,我和你打个赌,你可敢应承蒙恬眼睛一眯,淡定的说道:“离大哥但说无妨。要赌什么?”
王离说:“咱们就以疾侄和这刘阚的演武打赌。若是疾侄赢了,我就督战云中军的战事。如果疾侄输了,我立刻会永正原,全力操演人马,听凭你的调遣。不知道上将军可敢和我打赌?”
蒙恬闻听,不由得乐了。
“离大哥,你此话当真?”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蒙恬伸出手来,笑道:“既然如此,我和你赌了……十日之后,我们一同去永正原督战演武。”
“上将军,你输定了!”
王离忍不住大笑起来,“我不知道你为何会看重那刘阚,也许他的确是有本事。但淮汉不比北疆。泗水的盗贼,更比不得我大秦铁骑。疾侄出身蓝田大营,自统军以来,战功卓著,怎是一个小小的仓令可以比拟……嘿嘿,上将军,到时候如果你输了,可千万不要反悔。”
“离大哥你也莫要反悔才是!”
蒙恬看着王离,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先确定下来北地郡所部统帅的人选,然后蒙恬这才起身告辞。
出王离的住所,蒙恬长出了一口气。
身边的亲随忍不住轻声问道:“上将军,你和王离将军的这个赌约,实在是有些吃亏啊。疾公子和克公子有真才实学,那刘阚就算是再有本事,所治的不过是楼仓弹丸之地,怎可能是对手?
若输了,您怎么办?”
蒙恬一笑,摇头道:“我不会输……嘿嘿,一个六年之中,能连升七爵的人,岂是善与之辈?
他的确是没有进过蓝田大营,也没有经历过什么兵事。
但我有一种直觉,疾和克不可能是刘军侯的对手。让他们好好受些教训,也好知道这天外有天。
再说了,就算是刘阚输了,也没什么。我所在意的是对匈奴之战的过程。至于最后一击由谁来主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必须要击溃头曼……绝不能给他们甚展壮大的机会。”
蒙恬说完,又长出一口气。
“走吧,我们回军帐去,十五日之后,胜负自然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