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长,慎言,慎言!”
身边的一个老人,轻轻推了一下胖子。
胖子怒道:“推个什么?老子都快倾家荡产了,难道连抱怨的资格都没有吗?
刘君侯是好人……君侯,我长景信你!不为别的,就冲您当初在济北,能为我们说一句公道话。
你们这些老货,整日里窝窝囊囊。
老范,你儿媳妇硬是被他们说成逃奴,整天在家里唉声叹气。现在遇到了能为咱们做主的人了,却连个屁都不放一声。你们***不觉得窝囊,我却觉得窝囊。我,我就是要说……”
老者的脸,憋得通红。
突然间怒吼一声,“老长,我怎不想说?可说了,能有个甚用处?
好人不长命,大公子如何?可还不是死了!刘君侯是好人,可现在呢,还不是被人逼得,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我能说什么?我能怎么说?这世道,根本就没有好人立足的地方。”
刘阚的手,轻轻颤抖。
大帐里鸦雀无声……
许久,胖子开口道:“刘君侯,我跟您一起北上吧。就算是死在河北,也胜过在这地方憋屈。”
刘阚长身而起,李成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君侯,冷静!”
刘阚没有说话,走到那胖子和老子的跟前,蹲下身子,用力的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我有一事,想要托付二位。”
“请君侯吩咐!”
“我要你们,不管用什么方法,通过什么渠道,把你们今日所说的这些事情,用最短的时间,散播整个北疆。
你叫长景,对吧?”
胖子连忙起身,“正是!”
刘阚笑了笑,“耐心一点,是你的,终究是你的。”
胖子应该是个有见识的人,闻听刘阚这一句话,眼睛登时亮了,看着刘阚,突然间一揖到地。
“长景,愿为君侯效劳!”
送走了长景等人,刘阚坐在军帐中,闭目沉思。
长景他们的这些遭遇,说起来始作俑者,还是他……当初,若非刘阚建议乌氏倮北上,这些人,恐怕也不会有此灾难。
“老萧,守慎,你们说,乌氏倮有这么大的力量吗?”
一直在旁边默默无语的萧何李成,闻听刘阚这突如其来的一问,不由得愣住了。
刘阚说:“我的意思是,那乌氏倮虽然有爵位,有钱帛,可终究是个外来人,为何能如此迅速的站稳脚跟?”
萧何听罢,却笑了……
“君侯,九原不比其他地方,这里早先是胡人之地,蒙上将军决战河南地至今,也不过短短八年耳。说句不好听的,九原郡设立之前,这儿是个蛮荒,那可能如山东各处,乡土之念充斥?
陛下前前后后,共迁六万户来此居住。
然则九原地广人稀,六万户根本算不得什么,分布于各地。而长城修建始,往来多为刑徒。
亡命之徒不绝,使得九原治理,就变得困难起来。
乌氏倮享有关内侯之封爵,加之手握重金。以重金开路,以爵位勾连上层,也就有了立足的根基。虽然只两年,可是他却能用重金收买一大批亡命之徒为其效力,自然能够站稳喽。”
刘阚默然无语,手指急促的敲击长案。
“老萧,若我把九原交给你,你多久能将它治理妥当?”
“啊?”
“我是说,至少恢复到大公子在时的那种状况……当然了,能更好的话,我自然更加高兴。”
李成的目光,转向了萧何。
他隐隐感觉到,刘阚似乎又要兵行险招了。
“如若能赶上春耕,何可在七个月当中,令九原恢复秩序。一年之后,足以让君侯谷仓充裕。”
“老萧,可别说大话!”
萧何闻听,呼的站起身来,“何绝无虚言,若主公不信,何愿立下军令状。如到时不能成功,何项上人头献上。”
别看萧何的年纪大,可这傲性却不小。
当然,这傲性源自他的信心。萧何已经快五十岁的人了,他知道,能让他施展才华的时间,越来越少。从刘阚的话语中,他听出了端倪:刘阚,是想要把整个九原,交给他打理。
这种机会,可是很难得!
萧何深知,如果他能办好了此事,就算是在刘阚的部曲中,站稳了脚跟。
此前,他手握大权,甚至在曹参之上。那是刘阚的信任,也是曹参的谦让……事实上,许多人未必认可他。刘阚的信任,能维持多久?萧何不知道。可他清楚,做好了这件事,就再无忧虑。
刘阚微微一笑,“既然如此,一言为定!”
李成心里不由得一惊,刚准备开口说话。
就在这时,只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跟着就听有女人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
“主人,我有要事要见主人!”
是薄女的声音!
刘阚一怔,站起来走出帐外。
薄女挣开了车宁的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主人,大事不好了,小主人,小主人被人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