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张明远问舒卡:“你能吃几串羊腰子?”
舒卡凑过去看了看烤架上的羊腰子大小,眼也不眨地答:“五串羊腰五串羊肝。”
我斜眼看到张明远倒抽了口冷气,忍笑忍到双手颤抖,该人不知道舒卡是大胃王,大概以为那十串全落入他手,谁知道半点也没他的份。
张明远也不含糊,当机立断转头说:“再来五串羊腰五串羊肝。”
老头慢吞吞地说:“还剩两串羊腰一串羊肝。”补充了一句,“今天客人点这两样特别多,你来的不是时候。”
张明远傻眼,想了想,又想了想,遂笑嘻嘻和舒卡打商量:“那个,你看,是你朋友请我的客,是不是应该照顾我一点?不过我是男的,羊肝咱们平分,羊腰子我三你四?”
舒卡也半真半假说:“那成,你既然和我商量,开了价我就得还价,羊腰子就算了,羊肝呢,不能平分,我最多只让出一串。”
我和阮解语都笑得咬不住羊肉。
张明远豪爽地说:“好,还价是应该的,你算厚道,没有落地还钱。敬你。”不知从哪掏出一篮饮料啤酒,我们早已口渴,七手八脚先寻出自己爱喝的饮料,篮子离舒卡远,我瞄准了她爱喝的青岛啤酒,扔一罐过去。
两人碰酒,哈哈一笑。
吃得七七八八,大家就坐着聊天,我说:“我觉得好奇啊,刚才在操场上听到男生说的话,现在的男孩子还看金庸古龙?还会那些孔孟?”
张明远一边喝啤酒一边眨眨眼,笑:“我小时候爱看的书,总要推荐推荐的。我告诉他们,现在那些游戏啊大多脱胎于这两位大师,看完了之后玩游戏那叫一个事半功倍。”我们匪夷所思地看着他。
阮解语忍住笑继续跟我解释:“中学语文不都有孔孟古文需要学生背诵吗?他们有时在课间背,碰到张老师的课,他就会念几句比较OPEN的,比方说‘孔子说,食色性也’,‘庄子说,大知闲闲,小知间间。大言炎炎,小言詹詹。’你都不知道张老师煽动力有多强,学生们背这些比背课文顺溜多了。”
我忍笑继续访问:“请问张老师,我听说你当物理老师得过很多奖,为什么你要教地理呢?地理是副科啊。”
张明远看一眼阮解语,摸了摸鼻子,笑眯眯地说:“答:其实物理和地理一样有趣,也都是对生活很有帮助的学科。但是教地理更轻松,更有利于我的业余生活。”他又眨眨眼,眨得十分淘气。
阮解语再度解释:“张老师业余爱好很多很多,象寒假的时候,本来是计划好和论坛摄影圈子的朋友一起去西北的。还有,春假他又约了人去徒步。”
张明远哈哈大笑:“你看,如果我是物理老师,春假起码得有一半时间我得给学生补课。”象占了天大的便宜。
我真心诚意地说:“关于寒假的事,真是对不起得很。我不知道她会……”
他打断我,笑眯眯地说:“后来我马上买了张机票飞到西北去了。你看我什么也没损失,还吃你这一大顿,多划得来。”他思忖了一下,“又认识了两个新朋友。”
他温和地笑,衬着这羊肉串的香,这昏暗的灯光,这遥远闪烁的星空,有说不出的亲切。
不过这一顿羊肉串,竟然吃掉我三百多元。这帮坏人,光羊肉串就吃掉九十串。人生真是充满了凄酸,朋友从来是用来摧残的,我哀怨地掏出钱,回头看到那三个人不出声地笑得东倒西歪,那叫一个无语问苍天,世事多悲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