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地看着他转弯、他下楼。我靠在墙壁上,姚紫那一脸怒气又浮现在眼前,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手机响起来,江潮在手机里说:“海宁,到家了吧?早点休息,明天晚上我来接你吃饭。”他停了一停,低声说:“别再哭了。”
我呆住。江潮坚定的声音在手机里说:“在北京的时候我说过,你可以当一切和从前一样。可是你说不。那么,不要哭。相信我。”
我紧紧地抓住手机,仿佛抓住那句话:相信我。
我回到家,舒卡正盘膝坐着沙发上看着什么,抬头看到我,吓一大跳,我不等她问就说:“我哭是太不明白,为什么要我和江潮来承担责任。”
舒卡闻言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是不是想说,他们的选择或者说他们的错误造成的后果,你们早就已经承担了太多,为什么就连一次都得不到解脱?”
我掩面,忽然自嘲地笑起来:“是。我终于迎来了我的青春期,我开始愤怒了。”
舒卡放下书,说:“海宁,这是你的权利。但是,我们的权利注定了比别的孩子少很多。”她温柔地看着我,“你知道为什么全部人都知道骆家谦对你的情意,我本来也不断在告诉你,但骆家谦回来之后我反而一直不提吗?不是因为你已经和江潮在一起,是因为,辛海宁,我后悔太多地在以前提醒你对江潮的感觉。”
舒卡说:“你一半是迟钝,一半是逃避。你和江潮之间,原因我已经知道。而骆家谦始终不曾正面对你说喜欢你,他甚至去国几年连个音信都不给你,这里面,也是有原因的吧?”
我有点茫然:“骆家谦?我不知道,我哪有心思想这些。”
手机响起来,是爸爸,说,明天晚上一起吃饭。
再迟钝也听出他的声音里带着神秘的喜悦,我苦笑,只好说:“爸我明天约了人。”
爸有些失望,叹了口气:“海宁,明天是爸爸的生日。”
我看了眼日历,也叹了口气:“爸爸,你不是一向过农历生日的吗?”
话是这样说,到底我还是推了江潮去赴爸爸的生日宴。
除了继母看不出什么表情之外,爸和阮解语都笑嘻嘻地很高兴,偷偷地看看我,又看看骆家谦,爸的眉眼间透出的窃喜几乎让我叹气。骆家谦被安排坐在我身边,十分周全地照看着我和阮解语。
我没有去接触他的眼神,没有多和他说什么。骆家谦回国以后,我只见过他三四次,也许还是太多。
分寸把握得好,爸和阮解语都没看出什么,兴致勃勃的样子,然后我看到继母犀利的眼神扫向我和骆家谦,我略低一低头,努力不看她。
散席的时候,爸爸说:“还这么早,海宁,你带家谦出去逛逛,他回来这么长时间,还没怎么逛过呢吧。”他带着笑,有点得意。
我叹了口气,看着酒店门外:“爸,我约了人。”
江潮的车早停在那里等我,他看到我们走出来,从车里拿着一只盒子走出来,走到我身边,对大家客气地点点头,然后把盒子递给我爸:“叔叔,生日快乐。”
我牵住江潮的手,微笑着看着爸爸:“爸,阿姨,解语,骆家谦,我们先走了。”
我刻意地不去看骆家谦,但还是扫到他的脸,仿佛毫无变化,眼睛却变得茫然,似乎看到痛楚一掠而过。我忽然觉得歉意,可是,这是最好的办法。我不喜欢你,我不能给你希望,你不说出口不给我机会说不,那我只好让你看到。
爸爸无疑是震惊的,他张大嘴一时反应不过来,我把盒子塞到他手里,笑着说:“爸,生日快乐,我们先走了。”
江潮拉了我走,走了几步,一个身影挡在我们面前。
她盯着我,眼睛里似要射出一支毒箭,话却是对着江潮的,她温和地说:“小潮,送妈回家。”
字字温和,却有说不出的寒气森森。
我呆住。江潮也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