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标这话其实算是提醒,庄一楠拱手回道:“殿下的意思学生懂得。但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们老爷夫人念了十几年,如今人找到了却不能相见,这实在太残忍了。尤其是我们夫人,身体不好,怕是……怕是熬不过这两年啊。”
“还请殿下恩准,让我带我们小姐回去尽孝。”庄一楠道。
赵标摇了摇头,道:“你带她走,可怜她孩儿怎么办。”
庄一楠也叹了口气,欲言又止的样子,顿了顿他忽然跪下来,道:“殿下仁厚,赎学生妄言。我们小姐年幼失散,没有父母兄长教导,难免幼稚懵懂,她虽跟的是皇长孙殿下,可到底是没名没分的妾室。这般境况若传回去,让我们大人情何以堪,让族中小姐如何抬头做人,殿下说不同于百姓之家,确实如此。若在寻常百姓之家,学生自当二话不提,早带着小姐回家去了。”
“你的意思是……要名分?”赵标问道。
庄一楠点头,“不瞒殿下,昨日皇长孙殿下提出请我们大人自己前来看望女儿,可……可我们大人来了,这颜面如何存。”
让堂堂成都节度使坐在太子府的茶水房里,探望做了妾的女儿,这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毕竟皇长孙还只是皇长孙。
“此事,我与父皇商量,你且先起。”赵标道:“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姻亲是结两姓之好,虽我们是皇家,可也是和气为贵,能做得到的,我们自然也希望所有人都高高兴兴。”
“殿下之恩,学生谨记,回去后定当句句回禀我们大人。”庄一楠拱手,赵标摆了摆手,笑道:“我也是做父亲的,自然明白做父亲的心,没事,你去吧,此事成与不成我不能肯定,但此事我会转呈给父皇听。”
庄一楠道谢,叩谢出门。
离了太子府,他站在巷子口停了一刻,扬眉拂袖而去。
那人到底想要什么,他是不可能相信对方只是想要胡琼月做上正妃之位……难道要等一个女人做了正妃再做皇后再得利益,可赵治庭上面还有太子呢,他要的利益至少还要再等上十几二十年。
那人年纪也不小了吧,能等得到吗。
庄一楠在半道上买了笔墨纸砚,回房,一连三天没出门,写了三天的字,看了三日的书。
崔大人通常起的都很早,起床后他要先读半个时辰的书,然后再用早膳去早朝,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但今天他却没读,崔夫人陪他用早膳,夫妻两人却都没心思吃,一碗粥搅了半天,崔夫人道:“……老爷,为了女儿委屈您了。”
“你别胡思乱想。”崔大人道:“人在朝中,总有这些事,如今我是主动的且还有准备,就更加万无一失,你自在家中等着便是。”
崔夫人点头应是,给崔大人托着官帽,夫妻二人一起出门,在二门上了轿子,崔夫人站在门口目送崔大人走远。
“夫人。”她身边的妈妈扶着她回去,劝着道:“老爷多聪明谨慎的人,不会有事的。更何况,这不还有镇南侯和苏姑姑帮扶吗。”
崔夫人点头应是,道:“镇南侯和苏姑姑确实义气,只因我们老爷帮过他们一次,他们还一直记得,如今来回帮我们,做人至此也难怪镇南侯受万军拥护,苏姑姑一介弱女子能将买卖做成仁义。”
“是啊,别人做买卖就真的是做买卖,你来我往利字当前,可苏姑姑却广交了人缘,虽是买卖人可却未沾染半分习气,真是难得啊。”妈妈道。
两人说着话回了内院。
早朝上,赵之昂刚坐下,崔大人就出了班列,三分奏疏一啊。
“记得提醒崔大人,明天酉时来参加家长会啊。”苏婉如道。
崔玉蝶应了一声,走远了。
苏婉如起身出门,赵衍的工房就在她隔壁,可现在门是开着的,可他的人却不在。
走了好几日,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想到赵衍,她叹了口气。
太子府中,胡琼月一个人坐在梳妆台前,镜子里的人影很清楚,镜子是在天下百货买来的,比她以前用的铜镜要清很多。
天下百货啊……
苏婉如应该知道了吧,她现在是赵治庭的侧妃了,而且,这两三年内,这个府中是不会有正妃的。
而将来,也不会有。
只要她能站稳脚跟,正妃之位早晚都是她的。
她放了梳子开了梳妆盒,忽然一愣,就看到妆奁匣子里有一封信,她心头一跳,手指颤抖的将信拿出来,拆开,里面只写了两个字,“恭喜!”
字迹缭乱没有笔锋可言,所以,自然辨不出笔记。
是谁,谁进过她的房间,将这信放在这里的,谁?
“翠儿。”胡琼月开门,翠儿站在门口,问道:“娘娘,怎么了?”
胡琼月指着房里,“除了你以外,今天上午还有谁进过我的房间?”
“没有啊,您吩咐过以后,院里的人就没有在进去过了。娘娘,是少了什么东西吗?”翠儿一脸惊慌。
没有人?
是啊,对方进她房里,怎么会让人看到发现,她摇了摇头,道:“没丢什么,你忙你的去吧。”
她又重新关了门,沉着脸在床沿坐下来,手放在枕头边,又摸到一小包东西,她吓的惊呼一声,大惊失色!
“翠儿。”胡琼月道:“给我准备马车,我要出门一趟。”
她再去找庄一楠,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