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除了上学,俞宛秋不敢出门。即使上学,也要带上两个丫头随行。
每晚赵佑熙来敲窗,她要么催他走,要么装死不理,最后总是要以哭求才能让他妥协离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一招就会失效。
即使两人再没有肢体接触,她还是很担心,他这样频繁地出入沈府后园,即使探路的、把风的安排得十分周详,也还是一样存在危险性。都说百密一疏,只要有一个环节出了岔,都可能让他们的“私情”曝露在阳光下。
没想到,终日提心吊胆的人没出事,最后因私情闹出乱子的,却是程绮玉。
倒没有幽会抓奸那样的狗血情节,事实上,程绮玉和魏无涯离那一步还有万里之遥,除了上课,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私底下的交流。
可程夫人还是发现了蛛丝马迹,事情是这样的:相思入骨的程绮玉把魏无涯的名字一遍遍写在宣纸上,铺满了一桌子,后来不知因何事匆匆离开,竟忘了藏起来,被进去收拾房间的乳娘看见了。到底是显贵之家的出身,连乳娘都识得几个字,乳娘不敢隐瞒,怕将来弄出丑来自己没法交代,如实告诉了程夫人。
程夫人赶到侄女的闺房看到一桌子“魏无涯”时,也没说别的,只当场做出了一个决定:把程绮玉送回老家去。
俞宛秋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是外面传说程绮玉病倒了。
她带着礼物去探病,回来的途中被叶氏姐妹拉到后园一角悄悄告知原委。才知道程绮玉其实不是病了,身体会那么虚弱,是因为她在用绝食跟姑母抗议,想让姑母收回成命。并扬言,如果一定要赶她走,她情愿死在上京。
这样一来,程绮玉会怎样另当别论,魏无涯在沈府的授业生涯是结束了。就算程夫人不怀疑他有勾引之嫌,不迁怒他,也不会再任用他。你能引动一个姑娘的春心,就能引动另一个的,这样的“危险分子”,琴艺再高,也不堪为师。
从程夫人对程绮玉的态度中,俞宛秋真切地感受到了古代人对男女私情的严苛与残酷,那是宁死不容的!他们情愿看程绮玉饿死,也不愿看她继续迷恋一个乐工。乐工乃伶人之流,名门世家的小姐,怎么能跟一个伶人扯上关系。
从某种意义上,俞宛秋也能理解程夫人的举动。她把弟弟的女儿从老家接到上京的侯爵府邸,已经没落的程家自然希望女儿能借此机会攀上个京城的豪门贵婿,不说提携自家人,起码说出去也好听一点。
若这个女儿从乡下跑到京城的结果,竟是私自跟伶人相好,叫他们出去拿什么脸见人?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她在乡里长大,好歹还能嫁个富有乡绅,或引退的高官后代。
封建家长捍卫脸面和怀春少女捍卫爱情的战争是惨烈的。程夫人把程绮玉强行放进回乡的车子里,程绮玉竟趁人不备从疾驰的车里跳了下来,当场摔成重伤,据说腿部以下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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